第11章
禪院真依是雙生子。
她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
一個……咒力比普通人還要低,連咒靈都看不見的姐姐。
隻是,雖然外貌一樣,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
真依更像她的母親。
內斂,安靜,乖順,且怯弱。
可能是因為年幼、還未被完全朽化,亦或者是因為有個相當有主見的“叛逆”姐姐的影響,真依與她的母親並不完全相似。
至少,如今的她內心還埋藏著一顆名為“倔強”與“不甘”的種子。
但這顆種子太過孱弱。
在過於惡劣的土地,那顆柔弱的小芽會長大還是夭折,都是未知數。
至少在現在,在現實中,真依仍舊是個不敢違背來自父係壓迫的乖順女孩。
所以她才會一言不發地按照母親和父親的要求,與叛逆的雙生姐姐分開,然後跟著她並不熟悉的珠代奶奶,前往了那個她更加陌生的少主身邊。
“無論如何都要留在那,好好表現,不能被趕出去。”
一向視她為空氣和恥辱的父親,第一次用正眼瞧著她,然後用平靜又不容拒絕地語氣命令道。
。
少主的院子很大,這是禪院家繼承人的特權。
而少主的庭院裡,種著很多的花。
這是個與傳統日式格格不入的庭院。
格格不入到與禪院其他建築庭院的風格產生了強烈的不協調感。
但是少主喜歡。
或者說——
…………
……
清晨。
本該在起床後第一時間去工作的真依,在沿著緣側路過的時候,被那繁盛奪目的美麗庭院吸引了注意力。
昨天因為緊張與不安,她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但現在,她在朝日的陽光下,清晰的看見了。
……紫的,藍的,紅的、白的,甚至是漸變色的。
大片大片的紫陽花,把庭院裝點的像是花的海洋。
除了大型的紫陽,還有在牆壁上蔓延的牽牛,以及在各個盆栽裡種著的鳶尾、月季、藍星。
帶著草帽的花匠正在忙碌。
他從花叢裡站起身,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後就這樣沿著花園小道走著。
真依忽然注意到花匠的腿少了一隻——對方隨隨便便用木棍削了個差不多的高度,然後便將其綁在斷腿上當義肢來使用了。
一瘸一拐的高低差很是明顯。
但是。
花匠環視著四周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笑意,那對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啊……
對方在笑著啊。
真依想。
——那是極難在禪院的傭人們臉上看見的神情。
似乎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花匠視線轉了過來。
女孩嚇了一跳。
花匠的笑容也頓時消失了。
他先是悶不做聲的看著女孩身上的服裝,
尤其看著她身上的襻膊,
片刻後,花匠才緩緩放鬆下來,用友好溫和的態度搭話:
“沒見過你啊,是新來的嗎?”
女孩躲在了緣側的柱子後,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頭,應了一聲。
花匠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女孩的警惕。
“原來如此,我是朝,不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朝叔,你呢?”
“真依。”
“真依啊,那麼,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昨天,少主也是這麼對她說的。
雖然不是不能理解意思,但是,總覺得好陌生。
過去從來沒有人和她們說過這樣的話。
……奇怪的少主的庭院裡,也都是些奇怪的人。
“說起來,小真依。”花匠大叔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待會是要去珠代婆婆那裡嗎?”
“嗯。”
“那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女孩遲疑著:“是……?”
得到肯定回複後,花匠便立即匆匆加快了步伐。
木頭義肢在石頭小道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他一瘸一拐跑得飛快。
不久,花匠帶著一大束早已打包好的花回到真依麵前。
他揚起笑容,泛黃的牙都露了出來,然後認真說道:
“麻煩你把這束花帶給珠代婆婆,婆婆會把它分開裝到花瓶裡……這樣,少主在室內也能看見我和我的朋友們種的花了。”
年幼的女孩要用上雙手,才能抱住著一大束花。
漂亮的花。
芬香的花。
五顏六色,仿佛在閃閃發亮,還帶著露珠的花。
“對了,你再等一下。”
花匠看著女孩不自覺被花朵吸引、有些明亮的目光,想了想,又轉身離去。
不久後,他一邊往回趕,一邊用一張嶄新的包裝紙,把剛采摘下來又一小束花打包好。
小花束被塞進了大花束的邊邊。
“這個小花束是給你的報酬,等你騰出手,記得把它拿走,我在根部放了花泥,一般來說最少也能保鮮個四五天。”
女孩一愣,結結巴巴:“我、我不用!”
“拿著吧,反正身為花匠,我除了花也沒什麼彆的報酬可以給你了,如果你能喜歡,就太好了。”
“但是……但是這樣的話,會不會被罵呢?”
“被誰罵?”花匠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少主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罵人,至於院裡的其他人,那就更不會了。”
看上去已經有三十歲出頭的花匠說著,眉眼彎起,在停頓之後,他很理解地安慰道:
“雖然在這座庭院外的世界很辛苦……但是小真依,至少在這裡,你可以不用那麼緊張。”
這裡是偌大的禪院家唯一的烏托邦、避難所。
……六歲的女孩聽不太明白。
花匠抬頭看向他的花園。
他神情溫和,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陳述什麼:
“這片花園,很棒吧?()”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出於私心,我挑了幾個熟人,他們也喜歡園藝……然後,我們就一起輪流值班,把花園弄成了現在的樣子。”
“少主喜歡坐在那邊的緣側看花,喏,就是那邊,偶爾還會很認真的過來請教我們種花的技巧。”
“為了避免在少主好奇提問的時候答不上來,我們都悄悄用月薪買了好多園藝書回來自學,然後商量怎麼讓庭院的花開得更好。”
“……感覺日子一下子就充實了起來。”
花匠一邊分享,一邊看著自己的勞作成果。
他的神情是無比的輕鬆又明亮。
。
花匠禪院朝的殘疾,是後天性殘疾。
他有咒力,但因為沒有覺醒術式,所以被丟進了【軀俱留隊】裡。
【軀俱留隊】是禪院家的一個武力組織,禪院家所有沒覺醒術式的男性,都有加入其中的義務。
他們日夜鍛煉武藝,隻為了讓這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