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直哉,一個相當神奇的人物。
可以說,從小被族裡捧著長大,身為族長親子,實打實大少爺的他,禪院一族的糟糕思想和狗屁傳統,他都全部一個不落的沾染上了。
甚至比不少先輩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傲,階級優越感,對“底層”普通人與非術師的人格自尊甚至是生命的輕蔑、歧視、戲弄、無視,以及對女性的糟糕定義……
在現實生活裡用正常人的三觀去衡量他,絕對隻會被氣到七竅生煙。
但這樣的家夥,卻驚奇的與其他禪院的族人有個截然不同的奇妙認知。
——關於禪院甚爾的。
甚爾從輩分上來看,是直哉的堂兄。
然而在直哉長到九歲之前,他都一直沒見過自己這位堂兄。
因為他是天賦異稟、擁有一切的天才。
是人人稱讚,住在族裡最好中心位置,要什麼給什麼的大少爺。
而禪院甚爾……卻是自出生就被唾棄,被歧視、被謾罵、甚至幼年一度被丟進咒靈堆弄死的“族裡最恥辱的廢物、吊車尾”。
直哉完全沒有見到對方的可能。
因為“廢物”怎麼可以無端出現在“天才且尊貴的大少爺”麵前?
儘管沒見過,但當時還年幼的直哉,倒是一直有聽說過家裡的這號人物。
全是負麵的形容。
因為被說的太不值一提了,所以他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想要去看看那個狼狽的“廢物”到底是什麼好笑的模樣。
然後,就見上了那一麵。
當時的甚爾,早就已經成年了。
以零咒力體質作為代價換取的最強肉|體,終於在其成年的時候展露出了全部獠牙,這個曾經被人欺淩的男人,在刹那間變成了一隻再也沒有人能夠輕易傷害、極度危險卻冷漠的龐大野獸。
高大,強壯,壓迫感十足。
被鎮住的年幼直哉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呼吸都要停止。而對方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凝了冰般,還帶著一絲孤狼般銳利,就這樣麵無表情地和他擦肩而過。
就像是越過了一根野草似的。
這是廢物……?
數日後。
禪院甚爾以一人之力幾乎揍遍了族內所有強大的術師,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族。
看著狼狽的叔父禪院扇。
看著明明是甚爾的同胞兄長、但出生就與其享受兩種生活的另外一名堂兄禪院甚一那帶著血淋淋刀傷的臉。
還有門外其他一地自命不凡的術師,與自己父親禪院直毘人那複雜的神情。
……匆匆跑來的直哉,血液都仿佛沸騰了起來。
什麼啊。
甚爾。
這個名字,明明徹徹底底是屬於強者的名字啊。
——在族內幾乎所有術師都厭惡和排斥甚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唯獨直哉自那之後
對其憧憬至極。
並且還對之後所有謾罵甚爾的人,給予不屑的輕蔑回複。
一群在對方刀與拳頭下10秒都撐不過的垃圾,到底哪來的底氣和甚爾比?用那比天還高的脆弱自尊與比城牆還厚的臉嗎?
儘管如此。
對甚爾的態度,大概是禪院直哉為數不多算得上“公正”
的地方。
至於其他……?
霸淩“不乖順”
的族妹,歧視底層,自命不凡。
他身為禪院家大少爺該有的毛病,仍舊一個不缺,和曾經欺負過甚爾的人沒什麼兩樣。
準確來說,在他眼裡,這些行為根本沒有錯。
甚爾的遭遇,完全是因為他被誤判了。甚爾本來就是一塊“璞玉”,被沒長眼睛的人誤判成了“庸種”。
但其他垃圾……那就真的隻是垃圾。
禪院直哉傲慢的認為,自己不會認錯“垃圾”。
而對待垃圾,是不需要友好與尊敬態度的。
。
但是。
推崇甚爾和禪院直哉討厭惠,是沒有任何衝突的兩件事。
用現代術語形容的話——他單推,且拒絕代餐與捆綁。
甚爾是甚爾。
惠是惠。
前者和他沒有利益衝突。
但後者不一樣。
尤其在得知惠是甚爾與一個沒有術師天賦的普通女人生下的子嗣後,同樣是血統論支持者的直哉,反而對甚爾升起了同情心:甚爾真可憐啊,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居然會和那樣一個平庸的女人結婚。
不過如果是甚爾的血脈,惠會繼承到「十種影法術」倒是不奇怪了。
雖然混入了斑駁的、普通人的血,惠的天賦應該不如曆代的影法術繼承者,所以直哉在沉思之後,覺得哪怕是在十來年後光明正大的與其去爭奪家主之位自己也不會輸。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他果然還是想在惠成長起來之前殺掉對方。
因為甚爾就很強:小時候的極端弱小,對應的是未來的極端強大。
雖然不覺得混了斑駁血液的惠會和甚爾一樣特殊……
但是,出於對甚爾血脈的尊重,以最謹慎的態度是不會錯的。
禪院直哉在最初的呆滯之後,緩緩回過了神。
隨後。
他露出笑容。
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
卑鄙?
政權的世界,又有哪個不卑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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