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睡個好覺吧(1 / 1)

Wagner的車開得很穩, 但比方鎮嶽開得慢大概十倍吧。

奔馳車規規矩矩行駛,哪怕路上沒有其他車,依然百分百遵守交規和限速。

車上的探員們, 除了徐少威一直撐腮望窗外, 其他人都蜷著身體打著盹兒。家怡的這個覺最短, 因為Wagner計算出的最短送人路線中,她是第一站。

汽車轉轉繞繞,到最後僅剩Wagner和徐少威兩人。

等紅燈時,Wagner透過後視鏡,打量過徐少威麵龐。

這個常被舉報的青年,腮部始終繃著的仿佛對所有人都防備的冷硬線條, 似乎軟化了。

“今天沒有隨意拔槍,更沒有開槍。”Wagner忽然開口。

“是的,sir.”徐少威收回視線,轉而又道:“已經是昨天了, sir.”

“心理輔導還在進行嗎?”Wagner又問。

“近段時間表現很好,已經不需要去了。隻在上次開槍後做過心理測試和溝通,一切正常,sir.”徐少威坐正身體, 回答的一板一眼。

“嗯。”Wagner點點頭, 沒再說話。

徐少威便也沉默下來。

尷尬的氣氛維持到徐少威下車, 兩個人僵硬又客氣地道彆, Wagner向右拉方向盤駛入車道, 一腳油門轉出徐少威視線。

青年一直插在褲兜中攥成拳的雙手, 終於鬆開。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些人的不眠之夜。

奇怪的是,認為自己一定能睡個好覺的探員們, 沾枕後竟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家怡穿上了帶兜帽的衛衣,戴好兜帽,平躺,將帽子抽緊,隻露出鼻孔。

這是她小時候看了恐怖片後,最讓她感覺安全的姿勢,仿佛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有媽媽保護。

可是這在今天也未能奏效。

人忙碌時,總是會忽略許多情緒。不忙碌了,忽然有大把時間去品味所有一切,那些被忽略的就都找來了。

怕自己烙餅一樣翻騰會打擾妹妹睡覺,家怡乾脆悄悄起身,裹著小毯子獨自來到客廳。

蜷坐在沙發上,呆坐許久,轉頭一望便對上小邊桌上放著的座機電話。

現在是倫敦下午6點多吧,嶽哥是在吃晚飯,還是剛吃過晚飯呢?

以往工作時所有心情皆有一人可共享,忽然不能,竟就覺得身邊好像坍塌了一塊。

不再猶豫,她撥通了嶽哥留給大家的電話,還未來得及浮上忐忑一類的情緒,一串占線忙音拉垂了她雙目。

默默掛斷電影,繼續默默發呆,努力與不願回想的一切做抗爭。

……

……

酒店窗外的街道上,戴著心形墨鏡,穿著黑絲或肉絲,頂一頭蓬鬆長卷發或男孩子一樣短卷發的異域女郎嬉鬨著掠過。與戴禮帽穿呢子長風衣的紳士擦肩,卷入朦朧冷霧中,隻留下一串笑聲,和模糊不清的倫敦腔。

方鎮嶽腦內隻閃過一個‘那個墨鏡好有趣,買一副送給十一……還有家如做禮物倒不錯’的念頭,便收回目光。

忙完今日事,已是這個時間,香江該是淩晨兩點了。

答應給某人打電話,但這個時間未免擾人清夢。

他在電話機前隻遲疑2秒,便拿起話筒,毫不猶豫撥號。

既然答應他人,站在他的角度便一定守諾。

兩聲等候音後對麵便接聽,方鎮嶽知道自己這個電話打對了,約好的人也在等他

“這麼晚還沒睡?”他利落開口。

“啊,方sir,在學習英文啦,好難背哦,我才背會B開頭的10個單詞,回頭A開頭的就又忘記了。”電話裡傳出男人低沉厚實的聲音,光從這把嗓子便聽得出,此人一定擁有非常強壯的體格。

“泰拳班我已經幫你報好名,也跟對方溝通清楚,你每天中午和晚上,各隨機抽1個小時就好。他那邊會隨時招待你,隨機給你安排課程。”方鎮嶽輕笑一聲,並不接對方的話。

“知道了,多謝方sir.”醇厚嗓音十分禮貌道,轉而又問:“我明天去易記幫忙,聽說有全蟹宴吃,呃,方sir有沒有什麼事托我做啊?”

“沒有,你忙你的就好。夜校每天都有認真去讀吧?感覺進度如何?跟得上嗎?”

“每天都去啊,還……還算跟得上吧。”

“沒關係,用心讀就好。你底子薄,慢慢來吧。”方鎮嶽語速減慢,安撫意味十足。

“方sir,放心。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一定用心的。”

“嗯,那就好。時候不早,你也休息吧。”方鎮嶽看了下時間。

“古德奈特,方sir.”醇厚嗓音用並不太標準的英文與方鎮嶽道彆,倒也並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方鎮嶽也道‘bye-bye’,電話掛斷,大洋另一邊也收線,手捧著英文書,放下座機話筒的赫然是玫瑰獵手連環殺人案中的幸存者秦小磊。

……

……

在座機邊停頓幾秒,方鎮嶽深吸口氣,再次拿起話筒。

哪怕擾人也要打的第二個電話,被有些沙啞的女音接聽。這一次,接聽的速度比秦小磊更快,仿佛一直守在話筒邊一樣。

“還沒睡?”方鎮嶽知道她聽得出自己的聲音,便也未多做寒暄。

“嶽哥,你吃過了嗎?”家怡眨眼盯著前方黑暗,忽然感受到一種…仿佛兩人約好要打這個電話般的默契。

“還沒,不過不急。”他並不想多談自己,身體陷進方格紋沙發,他關切問:“聽說有新案子,你還好嗎?”

簡簡單單幾句話,是一直看顧她的人,從沒忘記過的關照。

家怡握著話題,沉默了好一會兒。

嶽哥大概是個專業催淚師、誘哭員吧。

還好,黑暗遮掩一切,她也不必羞。

十幾秒後,她揉了揉鼻子,點頭說:“還行,嶽哥,我們24小時內就破案了。凶手心理素質很差,嚇唬嚇唬就招了。”

“敏感的人,對這個世界的感受太過強烈。不把自己開解成智者,也就憋成魔了。相應的,感受力強,恐懼當然也大。”方鎮嶽聲音始終低沉,語速始終和緩,哪怕是在聊工作,也有寬慰人心的力量。

“新領導怎麼樣?第一天相處還好嗎?他沒有胡作非為吧?”方鎮嶽挑起眉。

“Wagner督察人很嚴肅,但不壞,待我們都挺好的,下班後還挨個送我們回家了。”家怡像第一天上幼兒園回家,像家長彙報所有見聞的孩子。

講完好幾件跟Wagner之間發生的事,她琢磨琢磨,還不忘補充:

“不過,遠沒有嶽哥好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方鎮嶽聲音格外一本正經。

“哈哈。”家怡終於有了笑聲。

輕鬆的話題好像聊了好一會兒,卻一眨眼就結束了。

打電話跟在辦公室裡相處很不同,一旦雙方不講話,某種曖昧的因子便開始瘋漲,烘得人麵紅耳赤,嗓子發緊,連帶的呼吸都變得炙熱。即便聽筒裡明明沒有聲音,也似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那麼大、那麼快的呼呼和砰砰……

原來不是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全是她自己的。

家怡聰明的大腦飛轉,不想掛電話,便要竭儘全力想出有必要聊的話題,或者格外有趣的可以聊到有來有往的話題。

可還不等她想到,方鎮嶽已經代勞。

他像早有準備,語速平穩、詞句清晰地說:

“今天課程上,教授分享了英國一個小鎮上發生的凶案。我聽了很有感觸,Tannen所學的犯罪心理學專業,和你在這方麵過人的天賦,對於凶案的偵破、對犯罪的遏製,真的很有意義。

>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