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孩子的麻煩事總是很多。
“孩子叫什麼名字?”這可把蕭君澤給問到了。
在起名這事上,他還真沒什麼天賦,如果按族譜,皇子的取名這一輩是按絲旁來起,比如蕭衍在稱帝後,他的兒子就叫蕭統、蕭綱,蕭繹這類。
但蕭君澤還真沒興趣用這些字,畢竟這些個大孝子都是坐視老爹餓死台城的人物,用這一輩的族譜,總歸是有點不得勁。
“叫蕭歡好了。”蕭君澤果斷道,“我的名字裡取一個字,他爹的名字裡起一個字,這不就好了?”
“怎麼能如此草率!”青蚨苦勸道,“這裡有欽天監起的那麼多名字,您看一眼啊!”
蕭君澤不由道:“我看了,覺得都不滿意。”
都是什麼承綱統紀,邦乃其昌之類的,他先隨便選了一個,先是選到了蕭邦,後是選到了蕭炎,都是不興起的名字。
“就算叫蕭歡,那這也有兩個孩子啊,另外那個孩兒是要起名賀澤麼?”謝家舅舅終於忍不了了,出言嘲諷。
蕭君澤其實就是沒想好怎麼起名,他弱弱道:“不是說賤名好養活麼,大名先不提,起兩個乳名先用著,我得好好想想。”
這還差不多,於是謝瀾問道:“那乳名叫什麼?”
“嗯,不如,”蕭君澤遲疑了一下,“一個叫蕭狗狗,一個叫蕭豬豬?”
謝瀾再也掩飾不住嫌棄這名字太過粗鄙的心情:“你這也太不走心了。”
“你行你來!”
“依臣淺見,怎麼也該叫個去疾、卻病、佛奴……”
“也沒多好聽啊……”
“那陛下您倒是想啊!”
“我想不出來……”
-
新年,襄陽。
煙花燦爛。
除夕不是賀歡當職,所以,他有沐休假,於是從一早便開始忙活。
收拾宅院,打理衣物,還把切好的羊肉加入炸好的鯽魚同煮,屋裡備好炭火,小鍋上還有他花了不少錢買來的一把小青菜。
簡單的方桌上,一個羊肉湯,一個臘肉,一個蘿卜,再配上煮好的白米飯。
這在襄陽,是頂頂豐盛的年夜飯了。
菜擺在桌上,賀歡坐在桌邊,凝視著刺史府上閣樓裡空無的燈火,帶著一點期待與忐忑,垂下眼簾,靜靜等待,直到湯冷脂凝,長夜寂靜。
好吧,阿蕭並沒有出現。
他倒也沒有失望,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生活,總要有一點期待啊。
他關上房門,披上皮襖,有點遺憾,阿蕭那天走的太快,沒來及再多說兩句。
離阿蕭離開,已經一年時光了。
也不知他如今是胖了還是瘦了,身邊是否還是美人環繞。
他拿起一隻竹笛,幽幽吹響。
他想等阿蕭回來時,能與他合鳴。
這是阿蕭喜歡的曲子……
然
而,才吹那麼一小段,牆外便立刻傳來種種漫罵,聲稱賀歡不當人子,大過年的,都不讓他們好過。
賀歡有些苦惱地放下竹笛,他在思考著要不要換一個樂器,這種低劣的竹笛,怎麼能吹出好聽的聲音呢,又怎麼能讓阿蕭誇獎呢?
放下笛子,他乾脆的裹起襖衣,走到了襄陽城的街道上。
此時二更已過,日子當是大年初一,可街頭依然有幾盞小燈,販賣湯餅、糖人的小販還餘留幾個,尚未離去。
“這新春之日,怎麼不回家陪著妻兒呢?”賀歡走到路燈下,輕聲問道。
“這年節正是賺錢時候,妻兒在那,天天都能看,這年節多賺些錢,給他們買一刀肉,那肯定比回家守著他們要強啊!”那的賣湯餅的攤販憨憨一笑,“軍爺,來一碗麼?”
“來一碗吧,”賀歡坐到他身邊,“湯餅裡多加一勺雜碎。”
“好勒!”
那攤販麻利地舀起湯鹵,飛快端到他麵前:“您慢慢吃。”
長夜寂靜,過了一會,守在火爐旁邊的攤販小聲道:“軍爺,昨夜的軍中慶典,您沒去麼?”
“去看了一會,便回來了,”賀歡吃了一口,眯起眼睛,“這是湯,是懷荒鎮的味道啊。”
“軍爺,您也是北地人?”那攤販頓生親近之意。
兩人便聊了起來,小攤販名叫阿頗,帶著北方妻兒跟著商隊,兩個月前才來襄陽,隻為混口飯吃。
這些年,草原諸部糧草不那麼緊張,生下來的孩子大多已經長成,朝廷又無大事召他們征戰服役,草場有限,很多草原的年輕人便拖家帶口,跟著商隊南來。
“朝廷不是讓六鎮成為軍戶麼,不得擅離麼,你們怎麼能輕易過來?”賀歡驚訝問。
“這個簡單啊,”阿頗有些自得地笑道,“把咱們自賣給諸部頭戶當驅口,便能被販賣來襄陽,在襄陽,贖買奴隸身契容易,到時退了籍,便能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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