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星船中,陷入了一片混亂。
尤其是逃生區,整艘星船的秩序已經亂了,在監控室內可以看見混亂成一團的旅客。
星船內的氧氣含量在緩慢下降,體質最差的人甚至已經出現了高原反應。
在發現星船進入雷暴區,絕望充斥著整個星船,甚至有人已經和工作人員開始械鬥,要強行進行逃生艙彈射。
“不行!現在不能進行逃生艙彈射!”警衛人員人手不夠,連乘務員也不得不抵抗瘋狂的人潮,大聲地用擴聲器□口。
可是在死亡麵前,人類的精神進入高度緊繃,理智已經再難維持。
“現在不逃生,進入雷暴區,就一個都跑不了了!誰都活不下來!現在還在講究規定規定!我們的命不是命了嗎?"
“我可以不坐休眠倉離開。但我的孩子,她才六個月啊。我們之前一直呆在房間內,不會受到汙染的。讓她進逃生艙吧!"一名抱著嬰兒的婦女淚流滿麵,懷中的嬰兒因為氧氣稀薄而嚎啕大哭。
而丈夫已經去搶逃生艙的控製權了。一群人蜂擁而上,一些逃生艙已經呈現開啟狀態。
眼見他們要擠了上去,被推操擁擠的乘務員眼睛通紅大吼一聲,“現在離開星船,隻會死得吏快!"
"逃生艙的質量小,一旦彈射出星船,會立馬被引力吸入雷暴區撕裂!我們現在已經進入雷暴區的控製範圍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讓喧鬨一刹那停止。
死寂的絕望開始蔓延。
不知道哪裡,最開始響起了一道啜泣聲。
緊接著,絕望的啜泣聲不斷響起,甚至變成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在這時候,整艘星船,從逃生區到控製區,都響起了同一個聲音。男人磁性又優雅的嗓音,還有不可名狀的囈語,通過星船的廣播係統,響徹整艘星船。
"可憐的羔羊啊,你們想活下去嗎?"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響起,低沉危險。
監控室裡,雲奚瞳孔一縮。"不用找了。他現在在廣播室。"
知道罪魁禍首的位置,監控室裡的人卻不見放鬆,以飛船現在的情況,就算找到了汙染的罪魁禍首也沒有用了
“瘋子……真是瘋子
……”副星船長喃喃自語, "他也在星船裡,卻破壞了動力艙和空氣循環裝置,他不怕自己也死嗎?"
“信仰古神的瘋子,本來就沒有理智。”寧珩冷酷道。
"嗚嗚嗚!"石多多胖胖的身體弱小可憐又無助, "現在是完蛋了嗎?"雲奚看向船長, "船長,廣播室的開門權限傳到我光腦。"
"雲奚老大?!你要去乾什麼?"石多多震驚地看著雲奚說完這一句,便迅速離開了監控室。雲奚甚至不等船長回複就走了。
不擔心自己說完就走船長不會給權限,就算她不在那,有寧珩他們在,他們會配合她想辦法讓船長分配權限的
而且用這種方法,也避免了寧珩他們跟過來,也去直麵【紳士】。石多多擅長聽從,不敢冒險,而寧珩,雖然性格桀驁、不受管教,但是卻是會以大局為重的性格。
在她交代完後,肯定留在監控室幫她推動計劃執行。
果然,在雲奚走後,原本打算跟上來的寧珩,想到雲奚最後一句,咬牙停下了腳步。星船內置的廣播還在不斷傳出男人的聲音。“默念主的名字。”
令人腦袋發暈、嘔吐惡心的扭曲音調從廣播傳出去,明明是不可名狀的囈語,但是進腦海後,卻化為了讓人理解的含義——
【納垢君主、虛空主宰】
"撒?戈?"
雲奚耳朵就像是聽到尖銳的指甲劃過玻璃一樣刺痛。前麵的尊名她聽到了,但是後麵那一串音調古怪的名諱,她隻能聽出其中兩個音節——撒、戈。
中間夾雜著的詭異音調,明明在她腦海,完整的名諱,卻無法重複,無法默念。廣播中的磁性的聲音低沉蠱惑,壓抑著狂熱和瘋狂——
“向主祈禱吧!”"仁慈的主會指引你們方向。"
他的聲音似乎對絕望的人又特殊的蠱惑力,誘起人類心靈深處最深的恐懼與誘惑。
雲奚聽到了越來越響的聲音,無數人聲和那詭異的囈語結合起來,像是成百上千的人,用不同的心聲呼喚——
"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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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逃生區的人還保持著理智,並沒有開口向古神祈禱,但是被紳士蠱惑後,他們心中一個微妙的潛意思想法,都會成為向古神祈禱的聲音,越是絕望者、越是信仰者、心聲就越響亮。
隨著心中默念古神名字的心音越來越多,神明家園突然震動。
作為家園的主人,雲奚明顯感覺到,古神的殘骸,在開始向外麵伸出觸手,就像有什麼意誌,在向外突破。
雲奚瞬間懂了紳士一係列行為的意義。
他在通過這種方法,以人類內心的負麵情緒為祭品,呼喚古神,找到古神殘骸的位置。
察覺到神明家園裡的蠢蠢欲動,雲奚臉色冰冷,打開神明家園。
冰冷的視線看向破爛小屋裡眸色越發鮮紅的邪獰瞳孔,眼中爆發出殺意,"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猩紅的眼珠內,扭曲的黑色線條愈發混亂。看向她的目光中,不再是之前稍帶點邪獰感卻有點迷茫和期盼渴望的神色,而是翻湧著幾乎凝結成實質的惡意、壓迫和侵略感。
就像是圈禁的惡狼,最開始凶殘狠辣、瘋狂地對主人進行撕咬,在棍棒毆打之後,逐漸學會蟄伏討好。
可一旦覺得自己有能力反抗,又再次亮出爪牙,要翻身做主人。
這一次,從他眼球中,出現了比之前更多的觸手,甚至不等雲奚動手,就主動向她發出攻擊,纏繞向她。
雲奚一把抓住那些纏繞的觸手,五指成掌,像是拍蚊子一樣啪啪地往地上拍。觸手緊緊繞住了她,也方便了她,她甚至不需要考慮他會逃跑的問題。
細長的銀白色觸手在手背、血管上試圖鑽入血肉,卻無疾而終,雲奚又錘又拍,將它觸手扯斷,半點都沒留力道。
他眼瞳中極具壓迫感的攻擊欲終於消散,瞳仁裡黑色紋路暈出暈暈乎乎的蚊香形狀,表麵甚至沁出了一層水霧,雲奚抓起來手感都開始變得滑不溜秋。
“砰。”破爛的小屋遭不住這樣的破壞,直接倒塌了一麵。【(???)的破爛小屋更改為(???)的小屋殘垣】
暈乎乎還在和雲奚打架的小眼球瞳孔瞬間擴大,眼中裂出黑色裂隙,死死盯著那一麵倒塌的牆,原本纏住雲奚的觸手全部縮了回去,像是一瞬間失去鬥誌。
雲奚感覺到,神明家園剛才那種‘被
入侵感’開始消散了。古神殘骸終於老實了。
她收回手,將眼珠隨手扔進了小屋殘垣裡。
Q版的卡通紅色眼珠愣愣地看著那倒塌一麵的牆,原本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變得消沉茫然,被雲奚扯斷的觸手重新伸長,細細的銀色觸手摸著倒塌的腐朽木頭。
倒有一種無家可歸的人,看著自己倒塌的家發呆的悲愴感。
不過這裡沒人在意就是了。
確認他老實點後,雲奚幾乎沒有再關注他。天啟在向經曆層層大門,向廣播室而去。
"您權限被升級——暫時獲得遠航號的最高控製權。"
雲奚光腦中跳出一條消息。
寧珩在控製室,不僅要到了廣播室的門禁權限,甚至直接要到了最高控製權!
雖然星船長在緊急情況下,確實有轉移星船最高控製權的權利。但是這個審核非常嚴格的,將最高控製權轉給一個學生,這簡直堪稱荒唐二字。
事後的事故審查被查出來了,星船長可能要以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罪被送上聯邦最高法庭並斷送職業生涯。但凡有一絲希望,星船長都不可能這樣做。
能聽寧珩的直接將控製權交出來,也證明船長其實——對活下來並不抱希望。
雲奚冰冷著一張臉,命令智械機器人,"天啟,加速!"
"轟!"整個飛船突然猛地一顛,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空氣氧含量再一步降低。
"滋滋——特危警告。星船頭部崩解,部分解體!請立即逃離星船!星船的智能係統還在兢兢業業發送警告。
"警告。動力不足無法改變航線。60s後,星船即將進入雷暴區核心!計算生存率.…10%…5%..0%!"
冰冷的機械聲倒計時結束那一瞬,從機械聲切換為了一道溫柔親切的女聲,不急不緩,像是潺潺流水一樣,拂過人的心間。
"這裡是遠航號,時間為星曆4036年6月26日21:36分,智腦評估生還率為0%,自動開啟遠航號事故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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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的聲音,將與我們的親人重逢在山水故土懷抱裡。”“請諸位打開光腦,為遠方的親人留下最想說的話。”
這是聯邦的每一艘星船、星艦,在艦船出廠之前,都會錄下的一段話。在智腦評估生還率為0%、連逃生艙彈射都無法存活時,便會自動開啟。
深空恒遠,深不可測。
迷失在深空之中,極大的概率屍骨都無法回到故土,隻能在深邃的宇宙中漂泊,死得悄無聲息。實際上,在茫茫宇宙中失蹤、失事的艦船,連最後的黑匣子也是極難被回收的。
但是,這是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