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邯鄲。
一座高宅闊院中,一個衣著華美貴氣十足但身形稍顯羸弱的少年正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時不時的就要抬頭望一下庭院大門,眼神急切,顯然是在等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消息。
他的側邊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留著短髭的青年,雖然是站定不動的,但他握緊的拳頭,看向大門的眼神,同樣顯示了他並不淡定的心情。
疏忽,一個奴仆打扮的人從大門旁邊的小門閃了出來,露出一張平平無奇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臉,讓明裡暗裡守衛在這個院子裡的侍衛看清楚他,不要將他當做刺客給殺掉了。
少年看到這個人,忙上前疾走兩步,著急問道:"如何,可打聽出來了?"
來人回的也快速:"打聽出來了,平原君帶著王令已經騎著快馬從王宮出發了。"
少年確認:“是直接往上黨去的?沒回家?也沒帶其他人?”
來人回:“是往上黨去的,沒回家,直接從王宮出城。雖是單騎,但他身邊跟隨的都是輕騎好手,城外和沿途應該也有衛兵等候,不容小覷。"
少年:“再探。”
來人應道:“唯。”然後又悄然退下,跟貓似的走路都沒聲音的。
少年得到平原君已經出城往上黨去的消息,微微鬆了口氣,對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青年道:“先生猜的果然沒錯,趙國接手上黨的人,果然就是平原君。"
青年道:“咱們在王宮裡安插的眼線報回來的消息是平原君主張趙國接手上黨,既然是平原君主張接手,那麼,趙王十有八九會派遣他去上黨與馮亭做交接。"
少年輕歎:“幸好你猜對了,要是那個錯的一,咱們提前傳回去的消息可就是假軍情了,王大父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青年笑道:“不韋既已做了公子的門客,就會全力為公子謀劃。兵貴神速,早一刻將消息傳到鹹陽,大王也好早一刻為趙國的妄為做準備。"
少年嘀咕:“那也太大膽了。”
原來,這少年,正是已經在趙國做了三年質子的異人,這跟在他身邊的青年,就是大商人呂不韋了。
異人在趙國做質子,日子過的還算舒坦。
為什麼說是“還算”
呢?
因為,異人有一個專門出產稀罕物的朋友——公子魚,現在要叫安平君了。
論極奢享受,趙人就沒見過這麼多的花樣,不說衣食住行,就單說洗臉刷牙這一件簡單的事,都能讓他洗出十幾個步驟來,彆說,洗完之後,連趙王都覺著之前二十多年都不算是洗過臉了。
更彆提洗澡泡腳了,洗出來之後,全身香噴噴的都是最低級的享受,最高級的是,洗完渾身舒泰,比吃巫醫的藥湯都管用。
公子魚生怕他做質子的好友在趙國缺衣少食受人欺負,不僅來的時候硬生生的給他派遣了一個幾百人的商隊,還是不是的專門從秦國給他送吃送喝還送珍奇異寶鼓樂書籍,連馬桶都送了好幾個版型了,每當有大宗車隊進入邯鄲的時候,趙人都會圍在異人的府邸不遠處看熱鬨,趙國的權貴對這個秦國的質子更是又愛又恨。
愛他帶來的無數的珍寶和享受。
恨他……隻有在他的府上通過他,他們這些趙人才能買到、換到、享受到這些奇珍異寶稀罕物。
呂不韋來邯鄲經商,聽說了秦國的這個質子的怪異又受追捧之處後,心中好奇,不免找機會接觸了一下,等他無意中露出他跟公子魚有“舊交”的信息之後,果然,這個年少的秦國質子就主動跟他親近起來,問他跟公子魚是怎麼認識的了。
呂不韋將他當年初到秦國櫟陽行商,結果半夜被抓進大牢,還是公子魚將他放出來然後他幫公子魚將一瓶子花露賣出三千金的價錢的故事說給異人聽,異人聽的有趣,你問我答、你來我往之間,呂不韋跟異人慢慢的就熟悉交往了起來。
經過一段接觸之後,呂不韋決定拜入異人的門下做他的門客。
異人好奇問他為什麼,他要想做門客,可以去公子魚府上?
異人回答:"公子魚身邊能人無數,不缺我一個,但是公子您身邊,卻沒有門客,若是您收我做您的門客,我就是獨一無二的。"
異人笑的有些失落:“我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子,現在又在趙國做質子,做我的門客,又有什麼前途呢?"
呂不韋卻有另外的看法:“但是,您與公子魚交好啊。”
"公子魚權貴無雙。據我所知,公子魚與您的兄弟們,並沒有多少接觸,而您,卻已經得到了他的青睞
。還有,您的太子父親雖然立了華陽夫人為嫡妻,但華陽夫人如今仍舊沒有嫡子,您若是做了她的孩子,您就是眾公子之首貴了。"
"既是眾公子之首貴,當立為少主。"
“若是您有此誌向,我願意替您謀劃。”
異人驚訝的看著野心勃勃的呂不韋,嘴裡丟下一句:“說什麼瘋話!”就轉身離開,沒有說同意,但也沒有趕走呂不韋,呂不韋就這樣成為了異人的門客。
唯一的門客。
呂不韋慢慢的就發現,異人麵上看著隻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小白兔公子,身邊連個正經伺候的人都沒有(指士級彆的人,商人不算),但進出他府中的商人和仆從,很有幾個不簡單的。
要說呂不韋是怎麼看出來的,因為他自己就是個商人,對商人都是個什麼樣子,他一清二楚。
呂不韋既然已經是異人的門客了,他主動為異人謀算,讓異人在趙國權貴之間過的更加如魚得水,異人也慢慢的不再對他隱瞞自己的兼職:
為秦國在趙國打探消息。
真的隻是兼職,尋常事情壓根用不到他出麵,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