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德國的飛機上,賀然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世界他不理解,就像是一個平行世界,他一點兒都不喜歡苟安,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雖然不到討厭的程度,但是為了陸晚,他是主動和苟安解除婚約關係的。
夢裡的苟安也不喜歡他,他確定。
但是她還是會為了賀然為了陸晚和她解除婚約的事發瘋,給陸晚下藥,造成了陰錯陽差,陸晚最終和賀津行訂婚。
一切劇情都變得很荒謬,在夢中世界,苟安和賀津行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但賀津行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做後-根稻草,嫉妒讓這個家夥失去了理智,最後鋃鐺入獄。
入獄之後,她那股子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來的"百折不撓"的精神得以發揚光大--
賀然再次聽到苟安的消息,是在他從德國遊學一年回賀家後,某天的某個早餐桌上。
早餐有家裡的傭人切好的蘋果,賀老爺子盯著蘋果出了神,忽然揉了揉眼睛說,「我聽說安安在監獄裡就是為了一顆蘋果和人打了一架。」
時至今日,隻有賀老爺子還在叫苟安的小名,飯桌邊的所有人停頓了下抬起頭,賀然也有點兒沒反應過來,順口問了句,怎麼回事。
大概就是和苟安同病房的有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因為家暴,正當防禦過當殺了自己的繼父,又被那個不知道腦子在想什麼被揍得鼻青臉腫依然很的親媽親手送進了監獄
小姑娘在監獄生病,苟安想把-顆在監獄裡可能算是稀缺品、特殊日子才能吃到的蘋果帶給她,但是在午餐結束後的縫紉室,為了這麼一顆蘋果和彆人起了衝突。
對方在獄中風評不好,苟安把她壓在縫紉機上淦了一頓。
然後過了一個月,對方傷勢養好後,找三個人一塊兒把場子找了回來。
賀然聽了無動於衷,甚至笑著說:「不愧是苟大小姐,為了顆以前放到皺巴都不會一眼的蘋果她就喜歡走到哪都惹是生非,至於嗎她?」
又笑著轉頭著餐桌邊和苟安同齡的年輕女人,「你說是吧,小嬸嬸。」
陸晚沒有理他,麵無表情地低頭吃自己的食物,隻是一份沒有油也沒有多少鹽的火腿煎蛋,蛋做得很嫩,很合適為她懷胎五個月的身體補充營養。
見她不理自己,賀然也無所謂地又開始笑,像是早就習慣了這件事,他轉頭去自己的小叔--
原本以為賀家掌權人會蹙眉提醒自己不要吊兒郎當,然而他隻是將手邊的黑咖啡一飲而儘,用手背推開。
「我吃好了。」
聲音依舊冷漠到不著邊際。
在家裡,賀津行就不太演戲,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麵無表情,雖然此時沒人知道他又為了什麼不高興,可能是因為開除了幾個元老,所以早上開盤時,賀氏的幾隻股票綠的不大好。
早餐結束後,賀然出去閒逛,雙手插兜鬼使神差地逛到了進口超市,又鬼使神差地逛到了進口水果區域,盯著那將近十塊一桶、一桶裡隻有五個不到巴掌大的火箭筒小蘋果,他突然想到,也就隻有這種蘋果,苟安一次能吃完一個。
在超市人們的側目中,他-次拿光了貨架上一共十桶蘋果,然後拎著它們開車去了青山監獄。
沒想太多的申請探視,理所當然的被拒絕探視。
負責登記的警察小姐姐著麵前雙手插兜、滿臉寫著"紈絝子弟"的英俊少年,他開來的豪車還停在門外。
得知被拒絕後,他也沒什麼表情,慢吞吞地"哦"了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放下手中沉甸甸拎得手疼的塑料袋,"這個可以拿給她嗎?"
"一樣要申請,不過是另外一張表格。"小姐姐抽出一張的表,頭也不抬,"您和犯人的關係?"
“未婚夫。”
幾乎是脫口而出,然後,無論是說話的人還是做登記的都愣住了。
幾秒的停頓,賀然笑了粉撲-兒文=~學)笑,說,"算了,實在不行你們吃了得了。"
說完不等人家說什麼,已經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登記台。
……
賀然醒了,飛機還在飛行,窗外烏漆嘛黑一片,他起飛的時候還是上午。
身後的經濟艙安靜一片,偶爾有幾聲鼾聲,國航的空姐問他需不需要喝些什麼,他錯過了晚餐,沒有胃口的話也可以來點兒鮮的水果,水果裡有進口的晴王提子、海南的貴妃芒還有車厘子。
空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她隻知道說完之後,這位年輕的、坐頭等艙的雞窩頭少年毫無征兆地留下了眼淚。
他問飛機上有沒有wifi,他想打個電話,空姐抱歉地告訴他,本架機型沒有配載wifi。
良久,他“哦”了一聲。
眼淚還在流。
最後他隻要了一顆蘋果。
時間倒流回十二個小時前,賀然走的那天是江城a大百年校慶,天公作美,天氣巨特碼的好,陽光明媚。
早晨起來的時候-隻腳踏出家門的苟安直接被太陽曬得後退了三步,退回了屋簷下,然後盯著家門前那輛自家的黑色賓利沉默了很久。
當時夜朗就有預感苟大小姐又要作妖。
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來,男人應聲聽上去有些有氣無力,好像還在睡覺,苟安震驚地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開了時間,確認是早上十點沒錯。
賀津行還在睡覺?
"你不是說,今天也要一起去校慶?"
昨天的電話裡就在說這件事,賀津行打電話給她,讓她早上等等自己-起去學校,苟安完全迷糊了,想不通他連本科都在國外讀的,彆人的校慶跟他有何關係。
直到聽見是因為賀氏給學校捐了太多的設備甚至是明年會竣工的一棟實驗樓,校慶會請金主爸爸一塊兒感受青春氣息,完全無可厚非。
苟安聽見那棟她們都在翹首以盼的實驗樓出自賀津行的手,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於是"賀津行的小寶貝"答應了在公開場合與賀津行一同出現,臨門一腳卻發現這人放了她的鴿子。
點話那頭的人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毫無愧疚之心,"我給你發的微信你是一個字不。"
苟安這才知道,今日更早,賀然走前在賀家最後一個早餐的時候,特地穿的短褲下樓,老爺子見了寶貝外孫紅裡泛青的膝蓋,和放在玄關的三個28寸大行李箱,心疼加不舍一下子疊buff疊到了最滿--
痛恨兒子的心狠手辣,對晚輩如此冷酷,明明知道他的決定是為了賀然好也默認了,不妨礙他在賀然走之後,衝進還在睡覺的小兒子的房間,把完全茫然的他拎起來打了一頓。
賀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那點本事落下了很久但是寶刀未老,皮帶抽到賀津行背上時他痛到腦子一片空白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draa劇情--
就這樣被抽打了五下,最後兩下皮帶扣在他結實的背上留下了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剩下的時間賀津行根本不能站起來,一扯著背就疼的難受,他決定不為難自己,拿起手機先給未婚妻請了個假,然後給劉秘請假。
那時候是早上九點十五分。
然後他洗了把臉,趴回床上繼續睡覺。
苟安一個人前往學校,麵對唐辛酒等好擠眉弄眼"賀津行的小寶貝,你家賀津行呢",她隻能麵無表情地推開他們:"化成蝴蝶飛進了蝴蝶酥裡了--讓讓,給我留一點兒鮮空氣,心臟病要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