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納托斯同樣注意到了朝自己射來的那支箭。

它的軌跡奇異、玄妙。

它會命中。

然而——

它不是不可避免的,同樣可以被捕捉。

即便他還不知道它的具體屬性,還有作用。

少年伸出手,平靜、平常地抓住了那支箭,神力均勻地包裹住他的手掌,不管是箭尖,還是箭身都沒有接觸到他的身體的機會。

塔納托斯捏碎那支材質像是鉛的箭,隱約聽到帶著懊喪,氣惱的驚呼。

阿爾忒彌斯隻看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銀芒。

他迅速將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認那支被半途攔住,捏了個粉碎的箭矢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後,才完全放下心。

至少在這一箭發生之前。

阿爾忒彌斯並沒有認真——他剛開始瞄準的甚至不是被阿波羅追趕的神,而是阿波羅。

更不要說生氣了。

又不是他自己惹到的麻煩。

現在不同。

阿爾忒彌斯接連不斷地射出他的箭,封去了天上那位有翼的少年神所有去路。

他背著的箭筒已經空了。

最後,也是真正射向對方的那一箭,是完完全全,由神力凝聚的一箭,比曾經射向宙斯的那一支還要更快,威力更大。

它瞄準對方的翅膀。

金箭代表愛情,鉛箭代表厭惡。

被金箭射者會不可自拔地愛上他想讓對方愛上的對象,而被鉛箭射中者則會控製不住地對他希望對方厭惡的人產生嫌恨,即便他們原本親密無間。

從未失效。

就在片刻前,厄洛斯還以此懲戒了眼高於頂,傲慢自大的阿波羅,讓他因此發狂,見識到了愛情的無禮和蠻橫,讓他因失去戀慕的對方而發狂。

現在,在那些精準、鋒利到可怕的箭下,避之不及的變成了他。

他射出的金箭沒有起效,可能是對方原本就深愛對那名少年。

可是,為什麼鉛箭也......?

他的箭是必中的箭。

它怎麼可能會被——攔住?

那支箭射穿他的右肩,釘在了他的翅膀上。

厄洛斯從高處墜落,砸進了森林裡。

年幼的、方出生不久的神根本不曾想過他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走吧。”阿爾忒彌斯完全是一副對待戰利品的態度,“我們現在就去試試神到底能不能被殺死。”

塔納托斯在她後麵,還在想兩支箭的事。

那個神的力量很奇妙,給他的感覺有彆於其它神。

不過,當著阿爾忒彌斯的麵以那種方式射箭,還命中了她。

被從天上射下來完全是咎由自取。

不值得同情。

“要是我沒認錯,那個天性頑劣的家夥那應該是阿芙洛狄忒的兒子。”

不過阿爾忒彌

斯隻知道她給阿瑞斯生了這樣一個天生有翼的孩子,

沒有關注過新生的神的姓名,

還有具體的神職。

美和戰爭能誕生什麼?總不會是他感興趣的東西。

他們聽見阿波羅的聲音。

“我之前就說過,你的那些小把戲不可能愚弄所有人。”

及時追了下來的太陽神手中凝出弓矢的形狀,怒意勃發,“——厄洛斯,解除那支金箭的效果,讓我和河神的女兒達芙妮恢複原樣。”

“愛情又不是契約,怎麼可能會被解除?”

厄洛斯吃痛地捂著肩膀,蜷縮著朝後退了退,“它隻可能自己消失。”

“那就讓它消失。”

阿波羅拚命控製那股抓狂的衝動,“即刻,馬上!”

因為那支箭,他仿佛完全被分割成兩個——一個因為遭到冒犯和愚弄而深深不快,勢要嚴懲眼前阿芙洛狄忒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讓他知道太陽普照天下的神輝不可冒犯。

而另一個。

他隻想現在即刻回到被她父親變作樹木的達芙妮麵前,像擁抱人體那樣擁抱她,欣賞如她那如秀發般濃密的樹梢,如身姿般動人美妙的樹乾,去感受那顆在樹皮下跳動的心臟。

他想親吻達芙妮,撫摸著樹乾,如同撫摸她的眼睛或臉龐,向她訴說自己的愛意。即便達芙妮會因此推後,閃躲,避開,向後退縮拒絕他的親吻,他的心意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即便他不能讓她做自己的妻子,他也會用她的頭發,那些形狀漂亮的枝條來裝點自己的豎琴,他的箭囊,並將它們做成桂冠,永遠地帶在頭上。

——見鬼,要知道他之前明明好感的是繆斯中的卡利俄珀。

阿波羅承認,達芙妮年輕,美貌,眼睛像母牛般清澈純潔。

但他還沒濫情到在已經對其它女神有好感的情況下再去瘋狂、熱烈、不管不顧再去追求一位崇拜阿爾忒彌斯那家夥、並發誓要向他學習,永遠保持貞潔的寧芙,去強吻她,強迫她。

甚至連她變成了一棵樹也不想放過,產生了不能做他的妻子,就做他的樹。

那根本不是他。

阿波羅簡直不敢想象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在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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