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解除封印?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憶寒第一個念頭想到的便是雲燁與賀蘭庭——
當日阿燃的雷劫落下,白河城中所有修士都遠遁躲避,唯有正在魔化走不了的阿燃和自己……還有雲燁留在劫雲之下。
他被縛妖索捆綁,動彈不得,沈憶寒又取走了那枚世上除了雲燁和他……大概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其存在的戒指,他雖來不及在那時取了雲燁性命,也本以為劫雷之下,雲燁定然再無活命之理。
但是也正因為那枚不會認主的儲物戒指,其中的數件法寶這些日子來,靈光絲毫未散,更說明了雲燁仍然活著——
或者說,賀蘭庭也仍然活著。
沈憶寒雖因為那個夢,知道一些將來之事,然而大多是與雲燃相關的,那個夢境的主角毫無疑問正是雲燃,可正因如此,脫離開夢境,修界將來究竟會怎麼樣,沈憶寒知道的並不比旁人多半點。
若一切未曾按照那個夢境的走向發展,雲燁不能害阿燃,便要做更大的孽,害死更多的人,這一切豈非全因自己這隻蝴蝶扇動了翅膀?
沈憶寒心緒正有些動蕩,卻聽九尾狐道:“你隻是想救自己在乎的人,這是人之常情,更是冥冥之中天意如此,宇內四合之下,既然清氣已泛濫成災,便缺一點殺來降,此為必然之理,即便沒有你,也會有旁人,並非因你而起,不必因此起障。”
“但九為極數,仍存有一,我今日在這裡候你,也正因如此。”
“將此事托付給你,成就這最後一分修行,我便可安心去往上界。”
沈憶寒沉默片刻,道:“前輩為何覺得可以將這樣的大事托付給我?沈某隻是一介閒散修士,雖然忝居一門之主,但修行不精,課業稀鬆,也並無胸懷蒼生的誌向,隻怕前輩所托非人。”
九尾狐搖了搖頭道:“不,你得了長樂的傳承,也救了他,你可知這天地之中,多久才出得一個殷長樂,又多久才出得一個他?”
它話裡這個“他”字,雖未言明是誰,但此時此刻,沈憶寒自然一聽便明白了。
祖師婆婆是何等驚才絕豔,沈憶寒自然早已明白,說她是人修之中萬年一見的奇才,半點沒有言過其實。
雲燃在修士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若無當日白河城之劫和魔化一事,沈憶寒毫不懷疑阿燃同樣也是能在修界萬餘年後留下姓名的天才。
可他自己……他卻自問無論如何無法與這二人相提並論。
他沉默片刻,語氣中終於少了幾分置身事外的漠然,道:“前輩似乎知道一切,可如今阿燃成了這副樣子,沈濯修為平平,即便能殺了那解除封印之人,但一旦封印被毀,恐怕我卻也無法重新將巨淵封印。”
九尾狐笑了笑,道:“你怎知你不能?”
沈憶寒正要再說,忽然周遭空氣如波浪般一震,巨大的緋色妖狐在他們麵前化成人形,儼然是個眉目稠麗穠致的緋衣女子,沈憶寒發覺自己竟然也在倏忽之間
換回了人形。
九尾狐走近兩步,似乎有話要說,黑龍卻在這時身體猛然變大數倍,擋在沈憶寒麵前,眼中露出威脅攻擊之意。
沈憶寒一怔,明白雲燃這是不許九尾狐靠近自己,喚了一聲“阿燃”,正想安撫,那緋衣女子卻抬手一指,靈光從她指尖彈出,沒入黑龍額頭。
“不必擔心,我隻是讓他先睡一覺,他這些日子也該多休息才是。”
沈憶寒:“……”
九尾狐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掩唇薄嗔似的一笑,媚骨天成的眉目間似喜非喜,道:“你可知,九尾狐並非天生成就神通靈體,我們修行一世,諸行圓滿,才得一尾,我修行九世,才得今日一切,若非差了這一點,我早已飛升上屆,雖然此地隻餘我一縷妖魂,可也不是如今的你能夠輕易抵擋的,所以很不必覺得自己沒用。”
沈憶寒:“……”
這位前輩妖身之時,看著倒還頗為沉穩,化成人形,卻是嬉笑怒罵露了性情,她這樣的妖……能與祖師婆婆成了好友,似乎也全無奇怪之處。
九尾狐道:“你不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選你?”
“因為你就是那把鑰匙。”
沈憶寒:“……鑰匙?”
九尾狐頷首一笑,卻不再多解釋,隻是將纖細漂亮的五指一張,掌中出現一物,道:“你可還認得此物?”
沈憶寒一驚未平又起一驚:“幻元靈璧?怎麼會在前輩這裡?此物不是已經……”
“你的那塊,確實已經毀了,隻不過它原有兩塊,當初我送給你家祖上那塊,觀的是未來,留在我手中的這一塊,看的卻是過去。”
“拿著它,或許將來能幫上你的忙。”
九尾狐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有些踟躇,但片刻之後還是繼續道:“這東西……雖已煉化為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