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身上既然傷愈,沈憶寒決定離開石髓洞府,回到芥子世界。
乾坤袋打不開,他隻能繼續穿破損了的法衣,不過這芥子中罡風厲害,法衣即便完好,也不大能庇護肉身,換不換的,倒也無所謂了。
這次他做好了準備,才自石髓洞府中傳送而出,剛一離開洞府,便發現外麵罡風仍舊未停,沈憶寒倒也不太意外,按照那夢中阿燃在芥子中經曆的,這一方小世界內,罡風肆虐是常態、安寧平靜反而才是極少數時候。
夢中阿燃離開芥子,是賀蘭庭有意為之,但瞧著那小子方才發難時眼神中的狠意,卻頗有置他於死地的意思,沈憶寒心知多半不可能等到賀蘭庭主動放自己出去,要麼便是阿燃與其他同道修士察覺有異,進來救他,要麼便是自己想法子突破小世界的桎梏,離開這方天地——
後頭這個法子明顯不太現實。
獅佛芥子本就是照深用來封印魔獅明胤的,連明胤這樣的大妖,都無法離開,更何況是他。
隻是此刻一味沮喪,也已沒什麼用,倒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先借罡風提升境界,或許突破過後,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隻是不知若在芥子世界中突破,會不會伴隨雷劫?
倘若會……眼下乾坤袋無法使用,沒有丹藥、沒有法寶臂助,是有些麻煩,但以靈台桃枝吸收罡風中魔氣後的恢複速度,隻要他不死在雷劫中,似乎也沒什麼可害怕的。
既打定主意,這次他沒有躲閃,硬生生接了三道罡風,忍著劇痛進入石髓洞府,又依照祖師婆婆的桃源心經,運轉了兩個大周天,果然才剛到第二個周天,身上傷勢就已經恢複了大半,疼痛驟消,靈台桃枝結出第四個花苞,又徐徐綻放。
沈憶寒感覺丹田內的真元已經凝厚到了一定程度,果然運轉第三周天時,它們終於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沈憶寒感覺全身經脈原本的堤防,像是被水流衝破,卻沒感覺到一絲痛苦,隻覺得真元充盈,氣轉如河——
再度睜開眼時,已是化神初期。
他怔愣了許久,才有些回過神來,反複檢視靈台紫府,終於確定自己的確已經突破,且不曾依靠任何丹藥之力,這化神初期的底子,竟是打得比當年築基時還要結實些。
數百年的瓶頸,居然就這麼在一夕之間突破了。
不過……雷劫呢?
石髓洞府中一片寧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沈憶寒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再次離開了石髓洞府,芥子世界內仍是罡風肆虐,卻不見半點雷劫的影子——
看來這突破的雷劫,是進不到芥子世界的了。
沈憶寒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有些失落。
畢竟若是雷劫能穿透兩個世界的桎梏,或許他就能借此機會出去。
現下突破是突破了,離開芥子的法子卻還是沒有頭緒。
此次突破後,再度置身罡風風暴中,大約是因為五感敏銳程度上了一個台階,他眼中
罡風的速度,似乎都比先前慢了點,躲避起來也容易了不少。
儘管如此,沈憶寒也並未貪多,身上至多留下兩三道傷口,他便進入石髓洞府運轉桃源心經,讓靈台桃枝淨化體內魔氣煞氣,如此重複了五六次後,靈台桃枝已開出第五朵桃花,沈憶寒在罡風中穿梭躲避,漸漸變得遊刃有餘。
剛開始沈憶寒隻是憑速度閃躲,但幾次進入石髓洞府練化魔氣後,卻是忽然想到:“這些罡風既然於修習祖師婆婆的桃源心經大有裨益,或許對修習無上長樂劍……也是有用,長樂劍以步法為奧,祖師婆婆在傳承中說,若不練好步法,修習此劍,便相當於還沒學會爬就想跑,我何不試著用這些罡風來練習?那倒也有趣。”
又想:“我隻以長樂劍步法躲避,不像先前那樣上躥下跳的全憑禦使鸞鴛來閃躲,若躲不開,那便說明我練得還不到功夫,學藝未精,正好在此多多加練,即便受傷了,也可進入洞府,正好練化魔氣,這豈非一舉兩得?”
這麼想著,當即躍躍欲試起來。
他這些年來於修行之事上怠惰,不甚熱衷,究其根底,不過還是因為覺得其索然無趣,沈憶寒自小便是萬事隨心,從前有外祖父管教,尚可約束他修習本門心法,沈老宗主仙逝後,他便原形畢露,學什麼練什麼,都全憑興趣使然,若不喜歡,哪怕隻運功一會,也覺痛苦,堅持不了半刻,可一旦覺出有趣,卻立刻就能沉浸其中,不知疲倦。
他又本就心思靈活、悟性極佳,此刻隻在心下默念、記誦了幾句,便在心中大致有了個數,果然不再憑借本能躲避,而是足踏長樂劍步法——
如此一試,居然不如想象中困難,接連躲過四道罡風,未受寸傷。
隻是很快沈憶寒便發覺,這套步法果然精奧之極……想要將其施展自如,全憑嫻熟卻是遠遠不能,得時刻不停的在腦海內計算陣勢方位,對陣法一道的造詣亦有不低要求,沈憶寒隻維持了半刻功夫,很快腦子裡卡起殼來。
隻這麼一停頓間,便接連被兩道罡風擊中。
沈憶寒倒也不如何沮喪,隻進入石髓洞府飛速療傷過後,便又出來繼續依祖師婆婆的長樂劍步法練習,隻剛才短短十幾步功夫間,沈憶寒已然發現,用這法子躲避罡風,遠遠比自己費勁巴拉、上躥下跳的省力得多,若能運轉如意,他或許便能靈動自如的在罡風中穿梭——
這芥子世界中不知有多大,從進入其間到現在,沈憶寒也沒有移動多遠,如過可以不受肆虐的罡風束縛,在芥子中飛行,或許就能找到離開這裡的法子。
這麼一想,頓時更加聚精會神,心無旁騖起來。
本來方才他腦海裡一直在擔心雲燃在芥子外,會不會也被賀蘭庭暗算、又或者察覺自己不見了,卻找不到乾著急,但他現下已明白過來,此刻急也無用,既已有自保之力,與其坐以待斃,等著阿燃來救自己,倒不如想法自救。
如此打定主意,沈憶寒心氣更加平和幾分,不再想七想八,隻專注以長樂劍步法躲避罡風,心中默算方位。
漸漸地,他開始能在罡風中支持半柱香工夫,然後又一次比一次多一點,再多一點——()
他不知疲倦的重複著進入石髓洞府練化魔氣、離開石髓洞府借肆虐的罡風練習長樂劍步法這個過程,如此周而複始,沈憶寒漸漸發現,不僅自己在罡風風暴中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竟然連進入石髓洞府療傷這個過程,也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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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必將心經運轉一整個周天,隻要心念一動,便能將進入體內的魔氣與煞氣悉數送至靈台練化,而這個過程,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傷口在他身上出現,旋即又迅速愈合。
靈台桃枝上的花苞,已結至第十一朵,沈憶寒感覺到氣脈充盈,真元順暢——
居然快到化神中期了。
這速度說是匪夷所思也不過分,芥子世界中,無日無月,沈憶寒無法判斷過去了多久,但大致估算,恐怕至多也不過三四日的功夫,如果之前有人告訴他,隻需三四日,自己便能從元嬰巔峰突破至化神初期圓滿,沈宗主大概隻會覺得對方在發癲。
沈憶寒這次禦使鸞鴛飛了很遠,間歇以長樂劍步法躲避罡風,從容不迫,如閒庭信步,即便不小心中了一兩道,也不過忍得瞬間痛苦,幾息之後便可恢複如初。
他想看看這芥子世界中到底全貌如何,但飛了許久,入目景色卻還是與剛進入此間沒有任何區彆。
天幕暗沉、罡風肆虐,滿世界寸草不生。
心下歎了口氣,放慢了速度,暗想:“……也不知阿燃在外頭怎樣了,姓賀的小兔崽子倒是機靈,定是知道這芥子中凶險,也不進來探看,芥子中時間流速還比外麵慢,難道我得在此中修煉百年千年不成?”
這念頭一生,繼續練習祖師婆婆的功法,好像也變得沒什麼意思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罡風中躲避著,正有些提不起勁,耳畔卻忽然好像聽到了人語——
或者說是人語,並不貼切。
因為沈憶寒仔細聽了許久,發現那其實是風暴中罡風尖利的破空聲。
這聲音一直在,隻不過先前沈憶寒忙於躲避罡風,又凝聚心神推演步法,一直沒留意到,此刻凝神一聽,忽然發覺那風聲斷斷續續,幾聲連在一起,像是個人在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吼吼吼!哈哈哈!啊啊啊!!”
沈憶寒:“……”
他這次凝神聽了許久,終於確認自己沒聽錯——
尖利的罡風呼嘯聲合在一起,的確像是個人在發瘋,一會叫、一會鬼嚎、一會又哈哈大笑。
沈憶寒猶豫了一會,還是揚聲問道:“敢問閣下何人……?為何如此呼號?”
那聲音似乎頓了頓,罡風漸歇——
四野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沈憶寒都險些以為是自己多心,耳邊居然傳來了似風聲又似人語的回答:“本座是哭是笑,關你屁事?你這小子,怎得還不死?”
沈憶寒:“……”
() 沈憶寒:“抱歉,在下向來命硬,叫尊駕失望了。”
那聲音一頓,道:“……你知道本座是誰?”
沈憶寒道:“自然,尊駕難道不是明胤前輩嗎?”
明胤默然片刻,道:“你怎猜到的?”
沈憶寒:“……”
他心下無語片刻,暗道就方才您這語氣,還用猜麼,便是一隻豬,用它的豬屁股也能想到——能在此處芥子世界內自稱本座的,除了你還能有誰?
這獅子顯然不甚聰明,眼下好容易才在芥子中保得命在,還是不激怒他為妙。
因此隻頓了頓道:“……尊駕氣勢逼人,不難認出。”
明胤冷哼了一聲,道:“人修……油嘴滑舌。”
又道:“你命硬不命硬,關本座屁事,本座又何必失望,自作多情。”
沈憶寒:“……”
這獅子說話雖然嘴欠,但卻好似對他並無攻擊之意。
可方才芥子中的罡風,卻又顯然與他有關,沈憶寒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尊駕不殺我麼?”
明胤冷冷道:“本座受那該死的和尚算計,被他封印在這不見天日之地,妖身妖魂,如今俱都蕩然無存,隻餘下這麼一抹神念,殺你,又有什麼滋味?殺了如何,不殺又如何?你很了不起麼?”
又道:“……不過先前,的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