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落地鏡看清了此時的自己。

額發淩亂,因為持續不斷的發熱,浸濕成一綹一綹的。麵皮是薄冷的白,被及腰的墨色長發襯得仿佛一隻水鬼。江遇樂少有這樣陰鬱的時刻,隻有眼瞳是亮著的,像迷蒙海霧間飄搖的燈火。

他微微一頓,聽到外麵有人在說話。

蒼白的手指骨節扶住門框,江遇樂悄無聲息地走出門去。

忽略曾經無數次在文暄的底線上反複橫跳的行徑,在方羲的印象裡,這是他第一次和文暄吵架。

“不可能!”他怒視文暄,“這樣跟強奸有什麼兩樣?”

文暄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像是不理解方羲的怒火,神色淡淡的:“你不是跟我說過他暗戀你麼?”

“暗戀就不是強奸了?彆說暗戀,明戀也是強奸,就算我跟他互相喜歡照樣也是強奸!”方羲更理解不了文暄此刻的冷漠,“你瘋了嗎?還是我跟你都不是正常人了?是哪本惡俗小說或者色.情漫畫裡沒有底線也沒有道德的惡心路人?”

即便這樣,聽他說話的人依舊全無反應,無動於衷道:“代入這種角色會讓你好受一點的話,我也沒意見。”

方羲:“我有意見!”

“那我等洛也回來,以他的性格和江遇樂對他的容忍程度,應該也是一樣的效果。”

“所以你是在威脅我了?”方羲怒極反笑,“你是被白放那家夥灌了什麼迷魂湯嗎?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要是說我反社會人格每天都要殺幾個人助興那你是不是也該一刀捅死我為民除害啊!”

“不會。”文暄說,“我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那你還讓我做這種事?”

“你不是,江遇樂是。”文暄無所謂地回答,目光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所以我覺得你沒必要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他不是會在意跟誰睡過的人,反正誰都可以,更何況他還喜歡你。”

方羲被他氣到腦子有些發懵,捏緊拳頭,恨不得揍他一頓讓他好好醒醒腦子:“你真的瘋了吧?”

“我隻是想解決問題。”

“為了解決問題讓他恢複我就非得和他上床不可?”

“所以——為了做你道德無瑕的好哥哥,你就甘願這樣看著?讓他困在三歲小孩兒的身體裡再也長不大,隻會搖著你的手找媽媽?”

文暄的目光落在方羲的臉上,已然找出了他的情緒破綻,“到下個月、下一年、下一個十年,你要怎麼辦?你上哪去給他找媽媽?而且和陳騁統一戰線跟球姐保證江遇樂可以回來、不會耽誤進度的也是你吧?江遇樂回不來你拿什麼和球姐交代,跟粉絲交代?隊長,到那個時候,你到底要怎麼負責?”

方羲麵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應對咄咄逼人的文暄時,一道有些虛弱的沙啞嗓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不用他交代。”江遇樂穿著一身薄薄的睡衣,自他們身後的陰影裡走出來,眉目不驚道,“我自己負責。”

方羲猛地回頭:“你醒了?沒事了吧?”

江遇樂隨意點了下頭,站到他旁邊,他捏緊腕上的紅珠,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文暄:“你已經知道了?”

文暄說:“是。”

“你也認同這個主意?”

文暄依舊回答:“是。”

江遇樂隻是不解地看著文暄,瞳仁像被水浸過,帶著一種濕漉漉的情緒,在紅霞鋪地的室內亮得令人心尖微顫。

他走上前,極輕地笑了一聲:“不在意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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