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問,是因為盛穗從不擅長表露負麵情緒;麵對衝突,她總抱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得過且過。

和人日常交往如此,麵對母親和原生家庭問題更是如此。

“可以原諒或者忽視。”

沉吟片刻,周時予回身靜靜望著她,給出答案:“但不要弱化和抹殺你曾遭受的傷害。”*2

“很多時候,原諒和忘記,往往意味著假裝從未發生過,從而形成二次傷害。”*2

“......”

這段話似乎彆有深意,盛穗不及多想,衣袋裡的手機震動。

是母親打來的電話,大概是終於發現她離開。

抿唇麵露抗拒,盛穗垂眸正想借口不接時,突然出現的黑影壓下將她籠罩其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拿走她電話。

在盛穗愕然目光中,周時予平靜接通電話,開門見山:“我是周時予,盛穗現在和我在一起。”

“......周先生?”四周無人隻剩海風,於雪梅半惱半懼的聲音響起,“我聽小穗說你們結婚了?”

“阿姨不是反對,但你們才認識幾天就結婚啊?彼此互相都不了解,以及——”

“以及我們結婚,阿姨就失去相當一部分控製盛穗的能力。”

聽筒裡女人的呼吸聲戛然而止,周時予偏轉視線,不再去看妻子如何表情,漆冷黑眼漠然望向海麵:

“因為不想背上道德譴責,所以直接將錢塞給酗酒的父親了事、所以需要女兒不斷感恩戴德、不斷讓她聽話接受所謂‘好意‘與‘關心’,以此減輕當年的負罪感、求得往後人生的心安理得。”

周時予嗓音低冷,字字見血錐心刺骨:“可惜她事業有成、經濟足夠獨立,所以,婚姻是你唯一今生能插手的事。”

幾秒死寂後,對麵女人惱羞成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他媽!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種話!”

麵對尖銳叫喊聲,周時予眼皮都沒抬,冰冷聲線不怒自威:“我一向不惜以最大惡意揣度彆人,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以及有兩句話,我希望你清楚。”

“第一,作為法定伴侶,我是盛穗唯一不二的第一直係親屬。”

周時予轉身正對上盛穗恍然目光,月光下女人微仰著頭目不轉睛望向他,水眸盛滿漫天星河。

想起樓下時她眼底無助,周時予喉結輕滾:“第二,所有迫使他人承受的愛意,不論緣由目的,都形同暴力。”*3

“......”

隨後便是一陣長久沉默。

周時予對外人向來少有耐心,麵對於雪梅無言以對,他掛斷通話,邁著長腿兩步走回盛穗麵前,將手機遞送歸還。

“抱歉,不該擅自接你的電話。”

如果可以,他永遠不願在盛穗麵前惡語相向。

盛穗接過手機,倒映男人身影的眼底寫滿不解。

分明不必參與她的家庭紛爭、分明該是她解決的問題,周時予為什麼插手。

男人垂眸目光憐愛,抬手將她肩上的西裝外套攏緊,最終再俯身靠近,在盛穗光潔前額上落下輕吻。

“你看,”在她麵前,周時予總是溫柔如舊,“兩個人一起承擔,總比你獨自背負要輕鬆許多。”

話落男人便起身。

衣角卻被西裝長袖下的蔥白指尖拽住。

不等周時予再低頭看人,倚靠在礁石許久的盛穗撐著起身,匆匆忙忙踮腳湊過來,偏頭,錯吻在周時予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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