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領東西時, 有一小部分村民沒有來。
到結束時,顧途見一對中年男女臉紅脖子粗氣喘籲籲趕來。
周圍人將目光凝聚到中年男女身上。
其中,女人拿過東西, 眉毛下壓,眼中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她跺了跺腳,將塑料袋往兜裡一揣。
有人忍不住問道:“鄭嬸子, 咋回事呀,怎麼今天來這麼晚?”
女人身旁的男人重重喘氣,背過身,顯然是氣急了。
女人也氣不打一處來, 舔唇瞅著四周道:“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嘴饞, 今早竟拿著土地證想去換糖, 幸好被我們攔住了。我和他爹壓著他狠狠打了一頓!”
女人說到最後, 語氣一揚, 怒氣未消。
村民們驚訝喊了一聲, 急匆匆問:“我看村頭那幾家今天也沒來,是不是也是……”
女人:“對!我們家還好,攔得及時,那幾家就倒大黴了!尤其是老王家的,他們的家糧食種得早也收得早,誰知道那不孝子都三十歲了,還學著小孩將家裡的糧食拿去換糖。關鍵是那金什麼基地, 硬說是自家的白糖不夠了, 隻能兩畝地換一斤,關鍵那不孝子還真換了!”
“啊?”眾人詫異。
一人道:“老王家總說他們孩子年齡小,讓咱們彆和他兒子計較,現在看, 他的兒子還真小!”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則是代入了自己,一臉悲憫。
顧途環視著眾人表情,無聲念著“白糖”二字,心裡已經有了注意。
中午,顧途與佛千回回到家後,收割了昨天種的甘蔗與甜菜。
顧途力氣小,皮膚又嫩,大部分食物還是佛千回收的。
他們忙活一下午,廚房的大熱鍋冒著白色的水汽,空氣中泛著甜膩膩的味道。
佛千回一有空就到院子將甘蔗切成小塊,切到最後,手臂有些麻,他不得不停在原地緩了好久。
顧途走進院子,幫佛千回揉著手臂,輕聲道:“辛苦了。我們再忙一兩天,大概能收一百二十斤左右的白糖。”
“嗯?一百二十斤?”佛千回抬起眼皮,濃密睫毛下眸若星辰。
顧途點頭,臉上泛著喜悅。
佛千回真切輕笑,繼續切甘蔗。
上一世的佛千回雖然過得辛苦,但到了後期他有數不儘的資源。
隻是他內心毫無波瀾,對資源的多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可這一世不一樣了。
他親手將甘蔗切成塊,看著這些東西在顧途的加工下一點點變成白糖。
每一口白糖都離不開他們兩個人的努力,佛千回心中泛著淡淡的喜悅,比白糖更甜的甜膩感將心臟裹住。
他胸口有點撐撐的,很踏實。
傍晚,顧途起鍋燒油,油是他們自己榨的菜籽油。
顧途將包著糖的糖糕放入油鍋裡,翻麵來回炸。
顧途很聰明,他知道油星會亂蹦。
於是在早已經是春天的季節,顧途穿上了厚厚的冬裝,手上套了三層棉手套。
為了防止油星迸到他臉上,顧途給自己頭上套了一個塑料袋,又給塑料袋戳了兩個口,防止自己悶死。
佛千回:……
顧途將第一批糖糕撈了出來,放到一旁的大盆裡。
糖糕表麵又脆又香。
佛千回俯視著糖糕,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問:“我可以吃一點嗎?”
顧途彎了彎眼睛:“當然可以。”
於是當顧途將第三批糖糕撈進盆裡時,他發現盆裡的糖糕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顧途:……
佛千回果真吃了億點。
佛千回戴著手套將糖糕拿起,咬了一口。
恍惚間,他回到了小時候。
那男人在家裡養了很多情人,情人們也各有與那男人的私生子。
他很厭惡這一切,覺得所有人都惡心肮臟,如臭水溝裡的汙泥。
可在過節時,他無意間路過廚房,透過門縫,他看到情人正耐心地做菜,一旁的小孩天真地守在灶台邊上等待著母親的投喂。
母親做了一份炸麻花,小孩便伸手偷偷捏了幾根。
母親笑斥道:“嘴饞!”
小孩搖頭倔強反駁:“都是媽媽做得太好吃了!我要第一個吃到媽媽做的飯!”
母親被哄得開懷大笑,又給小孩格外撥出了小半盤炸麻花。
小孩美滋滋的。
這一幅其樂融融的場景在當時的佛千回看來惡心又厭惡。
賊,且矯揉造作。貪婪的模樣如寄生蟲般讓人反胃。
不過是一盤炸麻花就能誇成這樣,果真虛偽。
小孩還捏著嗓子撒嬌,真是會演戲。
當時的佛千回腳下有一片雜草,樹梢的葉子飄在他的頭頂。
他皺著眉將葉子取下,隻覺得這葉子如附近的母子一般不懂眼色。
臟兮兮的葉麵讓他指腹發癢,他嫌棄地將葉子扔到地上。
地上的雜草從地縫中鑽了出來,如這座莊園一樣沒有規矩,胡亂生長。
回憶至此,佛千回手中正拿著一個糖糕。
糖糕表麵金黃,甜絲絲的味道湧入他的鼻腔。
佛千回身上的戾氣淡了許多,他輕輕咬了一口。
糖糕不是很甜,但真的很香。
也許是糖糕裡的白糖有他的一份汗水,佛千回覺得這一盆糖糕很特殊。
他認為他們的糖糕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糖糕,沒有並列。
不知不覺間,糖糕越來越少。
待顧途呆滯地看著他時,佛千回頓住,明白自己吃得似乎有點多?
佛千回抿了抿唇,醞釀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