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一愣。

麵前的青年眼含憂色,還有那麼幾分愧意,絕非是偽裝的。

他本就生得俊美,這樣專注真摯的神情,隻讓人越發覺得應當原諒他。

——但是有什麼可原諒的啊!他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嗎?

蘇陸轉念一想,隻有一種可能了。

“前輩,嗯,之前是不是不在秘境裡?”

她試探著問道。

他們四個人全都挨了一頓打,還悉數重傷,韓靚若是在這附近,絕不可能一無所知。

所以要麼他也在和什麼人交手,要麼他乾脆不在秘境裡。

隻是以他的身份不該隨意離開秘境,除非像是之前鄭蔚然他們一樣,所負責的地區裡的試煉者都一起出去了,他也才能離開。

蘇陸又想了想:“前輩是不是被什麼人引出去了?”

韓靚默默點了點頭。

林家那邊的預謀自然是做了全套,事先也將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

他自認沒什麼好狡辯的,蘇陸或許不會將他們當成一夥的,但他覺得自己就是失職,也欠她一句道歉。

當然,考慮到她可能是死裡逃生,所以大概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夠的。

韓靚努力了一陣子,終於又憋出了一句話,“我欠你一回,你若是有什麼事——”

從一係列後續來看,妖皇掙脫封印,還恰巧是群玉宮的燧蒼神劍,再想想飛火仙尊的反應,他也大概能猜出事情的真相。

至於林家和蘇陸之間門有什麼恩怨情仇,他卻是無意探究。

再說他一直知道間門門的存在,是因為師尊早有吩咐,才對蘇陸的一切異常舉動都視而不見。

如今聯想一下,若是那扇門的另一邊就是陷冰山,一切就完全說得通了。

“現在也沒什麼事。”

麵前的小姑娘倒是淡定,也不曾抱怨一句,“前輩為我保守了秘密呢,換成其他人,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韓靚:“……”

他的心情更複雜了。

那其實是師尊的命令。

而且飛火仙尊這麼做自然也有原因。

不過退一步說,若是飛火仙尊不曾向他交待那些話,他會不會多管閒事去查探那個間門門?亦或是將她的半妖身份彙報?

大概也是不會的吧。

韓靚已經感應到她修為進境了,論理說也可以講一句恭喜。

但於他而言,說出方才那句話已是不容易,如今隻是又看了她一眼,艱難地甩下一句,“若有事找我,我不會推辭。”

就逃命一般匆匆離開了。

蘇陸:“……”

林井想要殺了她,肯定也得防著真正的高手來攪局,更何況背後是林瑚,支使幾個人將韓靚引出去想來也沒那麼難。

她倒是沒什麼怨懟之心,韓靚也不知道這些陰謀,也不是她的什麼人,但凡不是有意為之,誰還能防住這種天降的算計。

反正總體而言結局還是好的。

她正準備離開秘境,忽然又感到一陣熟悉的靈壓,以及隱隱約約聽見了白晨的喊聲。

蘇陸感覺到他並未受傷,隻是離自己不遠,乾脆去看了一眼,恰巧望見鄭蔚然在數落師弟。

“……都多長時間門了還沒熟練掌握,怪不得差點被人打死。”

鄭蔚然歎了口氣,“你成日在秘境裡都做些什麼,我剛剛從九師妹那裡過來,她的進度可比你快多了。”

白晨氣喘籲籲地坐在一邊,“師妹在法術上的悟性本來就比我高啊……”

鄭蔚然搖搖頭,“這句話我聽了多少回了?所有人在所有領域的悟性都比你高是吧。”

說完就回過身向蘇陸打招呼。

白晨也趕快遞來一個救命的眼神。

蘇陸眨眨眼,“鄭前輩過來了?”

“嗯,我那邊一群年輕人關係好,商量著一起出去歇幾日,清理濁氣。”

鄭蔚然看向她,端詳片刻,眼神有些微妙,“其實道友輩分比我高,直呼我名亦可,還要感謝道友再一次救了我師弟。”

“那也算不上救,我也隻是逃跑了。”

蘇陸瞥見旁邊準備開溜的白晨,“就當是論修行時間門吧,那你就算是我的前輩了,唔,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前輩,不知我們可否私下說幾句?”

白晨頓時投來一個好朋友真仗義的眼神,“那我走了。”

鄭蔚然無奈地揮揮手,他立刻一溜煙地跑了。

隻剩她們二人時,蘇陸直接問道:“前輩方才盯著我看,可是那詛咒有什麼變化?”

“那詛咒仍然在,而且——”

鄭蔚然微微搖頭,“道友請恕我冒犯。”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向前傾身,直接湊近過來。

蘇陸:“?”

她們本是麵對麵站著,且身量相仿,鄭蔚然隻高了寸許,稍稍低頭,兩人的鼻尖就幾乎要撞到一起。

當然還保持了一點點距離,但絕對已經稱得上近在咫尺了。

蘇陸甚至感受到對方說話的吐息,溫暖的氣息掠過臉側,“前輩?”

鄭蔚然抬起手,手背碰到了她的臉頰。

水木靈根的體質,靈力溫潤柔和,皮膚也透著暖意。

大約過了幾秒鐘,那熟悉的燒灼感席卷而來,開始緩慢流向四肢百骸。

鄭蔚然後退一步,“這詛咒效果與以前可有什麼不同?”

蘇陸心中一動,“……減輕了。”

鄭蔚然從袖中掏出一枚紫色符咒。

上麵繪著密密麻麻的咒文,咒文色澤暗沉,宛如凝涸的血,在紫色符紙上更顯得詭異。

“此乃上品化咒符,可以壓製惡咒。”

蘇陸徑直接過來輸入靈力,符咒瞬間門燃燒起來,化作無數光點沒入掌中,一股奇異的靈力流竄開來。

鄭蔚然說起符咒的用法,指點她如何引導那股靈力壓製惡咒。

“……這是我們長生宮秘傳的符咒,並不向外售賣,除卻宮內弟子,唯有親眷好友可得。”

她又遞出了幾張,“就當是我的賠禮吧。”

蘇陸默默接了過來,“所以我不能多買些麼?”

這符咒非常有用,她體內翻騰的靈力平息了許多,現在隻是稍有些不適,但幾乎沒什麼影響了。

“道友莫要誤會,我隻帶了這些而已,等我再做些一並送你。”

鄭蔚然有些歉意地道:“你救了師弟,按照宮中曆來的規矩,我等為你解咒也是責無旁貸,隻是我本事不濟,在這裡恐怕做不到,可能需要你親自去一趟長生宮。”

有些極為珍稀的靈植需要當即采摘入藥,亦或是數十年數百年難得一株的,他們都不可能隨身帶著。

蘇陸也沒想著能立刻解決。

這本就是來自化神境高手的惡咒,若是能輕鬆解除,書裡的清霄仙尊恐怕早就都能找到辦法了。

“不瞞你說,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詛咒是一個人施加在我身上的,他用的符咒。”

蘇陸頭痛地道,“你可以理解成,此人是我父親的情敵。”

鄭蔚然立刻目露了然,接著眼中又浮現出幾分厭惡。

她大概早就瞧出是戮情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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