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蟬聲微燥,稀音琴行沒有客人。

容金告訴餘鶴:“我們琴行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石桌上放著一盞麻油燈,盤著燈草十四莖作為燈芯,火苗搖曳中,餘鶴塗滿麻油烏金針放在燈上烤。

“火針有溫經通絡、祛風散寒的作用,”餘鶴對容金說:“你受傷後雙手還受過寒,先用火針祛一祛經脈裡的寒氣。”

容金瞳孔中映著微弱的火焰:“斷骨重接後,骨頭又疼又癢,隻有浸在冰水裡才好一些。”

餘鶴皺起眉:“這是飲鴆止渴,冰水把神經都凍麻了,自然不會再疼。”

粉嫩的荷花開了三兩枝,蜻蜓在荷塘上流連。

容金的目光落在將開未開的花苞上,伸出手,等待一個獨屬於夏日的奇跡。

烏金針在燈上燒至通紅,餘鶴在容金食指上按了兩下,交待了句:“彆躲。”

容金有點害怕,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一點微燙的刺痛過後,容金抖著睫毛等了很久,直到餘鶴說好了,他才睜開眼。

餘鶴早就換了一根針烤,容金發現那根灼過的針早就紮在了自己手上。

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疼。

容金動了動手指:“不是很疼。”

餘鶴握針的手很穩,紮針時的感覺不是容金從電視上看到那樣慢慢撚進去,也不是特彆快的嗖一下紮進去。

如果非要容金來形容的話,餘鶴給他紮針灸像是用吸管戳奶茶。

餘鶴在用一種容金難以複刻的巧勁兒。

十五分鐘後,餘鶴替容金取下雙手上紮著的烏金針:“今天儘量彆沾水,夏天是排寒氣最好的季節,一會兒我擬個方子發你微信上,隨便找個藥房抓來煮泡手,明天晚上再開始泡,45°左右,泡半個小時。”

容金點點頭:“謝謝你,餘鶴。”

餘鶴把摘下來的烏金針扔到酒精裡消毒,半分鐘後又撈出來擦乾淨,他把針盒遞給容金:“這個針就放你這兒吧,下周再來找你。”

容金接過針盒,起身送餘鶴往涼亭外走:“外麵日頭正熱,等天涼快些再走吧。”

餘鶴看了眼腕表:“不了,我正好去接我男朋友下班。”

容金踏出涼亭,隨手撐起牆角立著的黑色遮陽傘,一路送餘鶴到巷口。

餘鶴跨在摩托上,回身看撐傘獨行在古巷中的容金。

古巷外麵就是雲蘇有名的文化商業街,喧鬨非凡。

暑熱與人聲無法驚擾容金,他安靜地走向深深庭院,宛若一抹短暫停留在人間的幽魂。

容金和傅雲崢是沒有絲毫相像的,從相貌到性格沒有半點相通之處,可容金這份與凡世格格不入的疏離卻讓餘鶴感到熟悉。

他想起了坐在輪椅上的傅雲崢。

容金在人跡罕至的琴行打工,一年到頭接觸的生人都屈指可數,而傅雲崢雙腿還未恢複前,也是獨自在觀雲山的莊園避世

而居。

每一個身懷殘疾的人都想把自己藏進角落裡。

哪怕他們曾經都站在陽光下、舞台上。

*

雲蘇的夏天很難熬。

因地處中緯,雨熱同季,從六月中旬開始,梅雨便隨著夏日一同來臨。

雨打黃梅,細密的小雨連綿不絕。

整個雲蘇又悶又熱又潮。

和奉城的雨不同,雲蘇的雨非但不能解去暑熱,反而和高溫強強聯合,把整個雲蘇醞釀成一個大蒸爐。

好在傅雲崢的莊園在山裡,勉強借了幾分山風清涼,往年這個時候,傅雲崢和餘鶴都搬到奉城的房子小住,隻是今年餘鶴課少,又正好要給容金治手,就沒有搬走。

“要命啊。”餘鶴感歎一句。

就像傅雲崢受不住暖氣的燥熱一般,餘鶴也受不了梅雨的折磨。

一個星期後,餘鶴身上起了大片過敏性濕疹。

傅雲崢也歎氣,用小木棒挑起綠色藥膏,細細抹在餘鶴胳膊上。

濕疹好發於手、足、耳、外/陰及四肢等部位。

餘鶴光著身子,隻披這件絲綢浴袍,他胳膊腿上有小片紅疹,穿其他棉麻織物都磨得慌,隻能穿雲蘇特產的雲錦絲綢。

一寸雲錦一寸金,雲錦絲綢以天然蠶絲手工織就,采用植物染料薯莨染色,柔潤細膩而不沾皮膚,涼爽輕薄,如雲如霧。

可即便有千般好處,餘鶴還是很不愛穿。

身上長了疹子,不穿總比穿著舒服。

可是傅雲崢說他不可以光著屁股滿屋晃。

“讓人撞見了成什麼體統。”傅雲崢把衣服披在餘鶴肩頭:“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又在玩什麼遊戲,傳出去捕風捉影,滿世界編排我有特殊愛好。”

餘鶴嘿嘿一笑:“你懂的還挺多。”

餘鶴叉開腿把藥塗在腿根的紅疹上解癢,他是一點也不知臊,大大咧咧地掰開自己的屁股蛋,讓傅雲崢看自己股溝裡有沒有濕疹。

餘鶴的屁股又圓又翹,白白嫩嫩,乾乾淨淨,看起來就很想讓人掐一把。

傅雲崢看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沒有濕疹,穿條褲子吧你。”

餘鶴捂著屁股,單手係上腰帶:“不穿,穿褲子悶得更癢。”

傅雲崢放下藥罐,一抬眼就看見餘鶴從床上半跪起來,躬身去拿床頭櫃上的冰可樂。

兩條又長又直的腿,直愣愣撞進傅雲崢眼中。

傅雲崢順手把可樂遞給餘鶴。

餘鶴趴在床上連手都懶得伸,就著傅雲崢的手叼著吸管吸了一大口可樂喝。

房間裡的除濕機嗡嗡作響,傅雲崢喉結微動。

餘鶴猶自不知,喝飽了可樂仰起頭長出一口氣:“爽。”

傅雲崢把可樂放回床頭,單手一推餘鶴,把餘鶴推到床上。

餘鶴迷茫且天真地看向傅雲崢。

直到傅雲崢靠向餘鶴,小腹貼在餘鶴腰間的刹那

,餘鶴才恍然大悟。

真絲的布料很薄,餘鶴推了下傅雲崢:“乾嘛呢傅老板,這青天白日的。”

傅雲崢單手扣著餘鶴的下巴:“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嗯?對我一點防備也沒有,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在我眼前晃,我也是個男人,餘鶴,你可真是......自投羅網。”

餘鶴被攏在傅雲崢懷裡,他也不躲,反而仰頭看著傅雲崢:“不是吧傅老板,我都這麼慘了,你居然還想上/我。”

“早就想了,”傅雲崢拇指輕輕摩挲著餘鶴的臉蛋:“從明都慈善晚宴演講台上,我第一眼看見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

餘鶴一點也不擔心,他笑起來,反而洋洋得意:“嘿嘿,我就知道。”

傅雲崢低頭在餘鶴臉上親了一下:“知道還這麼囂張,仗著我疼你,使勁兒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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