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鶴沒有避諱,他將輪椅推回客廳,請梁冉他們進來:“這是我男朋友的,他的輪椅太大,在這屋裡不方便。”

梁冉問:“上次你打電話問我,說你男朋友的腿恢複痛覺了,現在怎麼樣?”

餘鶴把菜拎進廚房:“確實是好轉,隻是他不肯吃止疼藥,總是痛的睡不著。”

“不吃止疼藥倒是也沒錯。”王廣斌幫著餘鶴一起洗菜:“脊柱神經敏感,長期大量止痛藥會致使神經敏感度下降,治療時就易生鈍感,但總這樣疼人熬不住,中藥藥性溫和,要不你給他抓點中藥吃吃呢?”

餘鶴不會擇菜,就用菜刀把青菜根直接切掉:“我的斌哥啊,我這水平哪兒敢給他抓藥吃,等我再學幾年吧,他身體虧空很大,我將來再慢慢給他調吧。”

梁冉站在廚房門口,打開罐汽水慢慢喝:“這個雙下肢截癱倒不是一點恢複的可能都沒有,我記得之前斌哥就跟我說過他們村有一個人癱了十幾年後來也養好了。”

王廣斌點點頭,說:“是脊柱神經就是要養,人體自身的恢複能力說強是很強,但也需要時間門。餘鶴,你男朋友的腿恢複痛覺是個好兆頭,隻是千萬要切忌急功近利,欲速則不達,病人肯定心急的,家人要做好安撫工作。”

餘鶴應了一聲,把切好的土豆裝進盤子裡:“好,我知道了。”

吃完飯,梁冉在廚房洗碗,餘鶴擦桌子,王廣斌收垃圾。

正在此時,防盜門鎖芯忽然發出轉動的聲響,餘鶴心念一動,轉頭望向玄關。

房門打開,傅雲崢出現在門口。

餘鶴迎過去:“怎麼沒叫我去接你?”

“車停在樓下,就上個電梯。”傅雲崢聽到房屋內的動靜:“你朋友在?”

餘鶴走到門外,一抬傅雲崢的輪椅越過門檻,轉身關上門:“我朋友,梁冉,王廣斌。”

傅雲崢點點頭:“你們好。”

餘鶴又說:“冉哥,斌哥,這是我男朋友,傅雲崢。”

梁冉和王廣斌跟傅雲崢打了個招呼:“您好。”

傅雲崢說:“不用客氣,請自便。”

餘鶴把簡易輪椅推過來,半蹲在地上:“吃飯了嗎?我們剛吃的火鍋,冰箱裡有肉片和麵條,我給你做碗麻醬麵?”

傅雲崢笑道:“你還會做麻醬麵?”

餘鶴說:“麵條是超市買的現成的,麻醬是梁冉調的,可香了。”

每次餘鶴半蹲在地上,一本正經和傅雲崢說話的時候,傅雲崢都很想摸摸餘鶴的頭,但眼下餘鶴的朋友在,傅雲崢便沒伸手。

他轉動輪椅往客廳走:“我吃過了,你和你朋友先玩,不用管我。”

梁冉手上還沾著洗滌靈泡沫:“那個傅總,我們已經吃完了,我把這幾個碗洗完就走。”

傅雲崢的目光從梁冉身上輕輕一落,又回到餘鶴身上:“怎麼讓客人洗碗。”

餘鶴不以為意:“他願意洗。”

傅雲崢無奈:“司機還在樓下,一會兒送你同學回去。”

餘鶴點頭,回到廚房接過梁冉手中的活:“我男朋友不讓你洗碗,一會兒司機送你們回去。”

梁冉衝掉手上的泡沫,小聲抱怨:“重色輕友。”

王廣斌小聲問:“你男朋友叫傅雲崢?”

餘鶴說:“是啊,就是晚上說包養我那個,傅氏總裁傅雲崢。”

三個人都在廚房裡有點擠,王廣斌湊到餘鶴耳邊說:“很多截癱病人都是很拒絕出門、拒絕見外人的,我們在這兒也不方便,我們就先走了。”

餘鶴心中微微一震,也不知是感慨王廣斌的細心還是感慨傅雲崢明明不喜出門還專程來找他,他點點頭:“好,明天上課幫我占座。”

梁冉和王廣斌跟傅雲崢打了招呼,穿上外套離開。

餘鶴到樓梯間門送他們,等電梯的時候梁冉把思邈杯的題庫發給了餘鶴。

梁冉小聲跟餘鶴說:“晚上乾點正事,看看題什麼的,脊柱神經恢複初期.....咳,你懂的。”

餘鶴看向梁冉,目光清澈澄明,顯得梁冉心很臟。

叮當一聲,電梯到了。

王廣斌撓了撓下巴,走進電梯,替梁冉展開囑咐:“脊柱神經恢複初期避免劇烈運動,緩養陽氣,避免行......”

梁冉捂住王廣斌的嘴,瘋狂按關門鍵,硬生生的阻止了‘房’字從王廣斌口中說出來。

電梯下行,紅色的數字不斷躍動。

餘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什麼。

這倆人也太逗了。

回到家,餘鶴換上拖鞋問傅雲崢:“怎麼今天過來了。”

傅雲崢微微挑眉:“家裡有點吵,堂兄一家總是過來,我來你這邊躲兩天清閒。”

知道是傅聰林把餘鶴的事情透露給營銷號後,傅雲崢明著敲打了堂兄一家,無非是說了些傅氏集團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之類話,嚇得他堂兄傅輝壓著兒子傅聰林跑了好幾趟傅宅負荊請罪。

傅雲崢稱病不見,不勝其擾。

可他不肯見傅輝一家的態度令他們很是慌亂,傅雲崢懶得理會,索性收拾收拾離了雲蘇到餘鶴這裡來。

餘鶴道:“你越不肯見他們越慌,越慌就越是要見你。你的腿還需要烤電理療,這裡沒人照顧你,這怎麼行?”

傅雲崢抬眼看餘鶴:“怎麼,不願意我來?”

餘鶴把傅雲崢橫抱起來,把他輕輕放到普通輪椅上:“求之不得,你的理療燈呢,我來給你烤也是一樣的。”

傅雲崢靠在輪椅上:“明天他們送來。”

餘鶴推著輪椅往臥室走:“最近怎麼樣?還疼得厲害嗎?”

這間門房子和傅宅比起來實在太小,是兩居室,套內麵積隻有不到九十平方,因平常隻有餘鶴一個人住,家具並不是很多,可即便如此,輪椅穿行其中還是略顯局促。

很是有幾分轉

不開身的意思(),而傅雲崢並不覺這裡局促。

傅雲崢沒回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忽然說:“小鶴,我有點想吃麻醬麵。”

“我去做。”餘鶴問:“你是想到餐廳陪我還是先回床上?”

傅雲崢說:“我來煮麵。”

在廚房,餘鶴撿著這兩天發生的事同傅雲崢講了,學校裡的是瑣瑣碎碎,傅雲崢也不嫌煩,很認真地聽了,聽到餘鶴要去京市參加思邈杯競賽,便問餘鶴要去幾天。

餘鶴顯然不知道這些細節。

傅雲崢說:“提前把行程發給章叔,他給你們安排酒店。”

餘鶴又講起和劉瑞通產生衝突時,梁冉和王廣斌幫他吵架,比打架打贏了還要得意,餘鶴抬起頭,在廚房昏黃溫暖的燈光中對傅雲崢說:“我有新朋友了。”

傅雲崢用長筷子撈出麵條,盛進麵碗裡,他回望餘鶴,語氣比麵鍋上熱騰騰蒸汽還要暖:“很不錯。”

晚上,餘鶴用艾葉、老薑、伸筋草、雞血藤等藥材配了藥包給傅雲崢泡腳,自已則拿平板窩在沙發上看競賽題。

說是題庫,更像是十大中醫藥典籍摘要,全是大段大段的知識點,足有上千頁,這種東西放到從前,餘鶴肯定看都不看就直接歸到‘有生之年’係列。

所謂有生之年係列,就是那種在心裡跟自己說有時間門再看、有時間門在學,然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打開的那個係列。

可是餘鶴一想到自己同梁冉、王廣斌組建的兄弟戰隊,就不由沉下心一行行看過去。

在專業知識上所有人都知道餘鶴是個新手,稱得上毫無經驗,和餘鶴一起去參加思邈杯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即便如此,在明知獲獎機會渺茫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願意跟餘鶴一起去參賽,這種信任感足夠支托起餘鶴努力閱讀的耐心。

餘鶴的記憶力普普通通,沒有梁冉那種幾乎過目不忘的圖片式記憶,他學習一向是意識流,就是看過一遍的東西全在腦子裡混成一團,讓他說剛才看了什麼背了什麼餘鶴說不上來,但做題時能憑借直覺抽調出相應部分應用。

比如單選題的四個選項,餘鶴能夠隱隱感覺到其中某個選項和他腦子裡的混沌知識塊產生微弱共鳴,那個選項好像在不斷和餘鶴說‘選我試試’。

餘鶴通常會相信直覺,因為除了直覺他也沒有彆的可相信的了。

總而言之,看一遍肯定比不看有用。

又翻過一頁題,餘鶴仰起頭揉了揉眼睛。

傅雲崢說:“你先歇會兒,明天打印出來再看吧,平板上看容易眼暈,一會兒又該頭暈惡心了。”

餘鶴聞言放下平板,感歎了一句題好多啊。

傅雲崢笑笑,英挺的麵容在燈光下更加俊朗:“水有點涼了,幫我添些熱水吧。”

餘鶴起身去提熱水壺,往木桶裡注水時才猛然反應過來。

他驚喜地看向傅雲崢:“你的腳能感受到溫度了?”

脊髓神經開始恢複知覺,痛了幾天後能逐漸感受到溫度

() 變化是很正常的事情,醫生早就同傅雲崢講過,所以在他發現時並沒有大驚小怪。畢竟假使用數據來體現傅雲崢恢複進度的話,從沒有知覺到痛覺重現是從0到1,恢複溫感也隻能算是從1到2,距離完全康複的100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這一回,傅雲崢告訴自己要戒驕戒躁,不要走上次急於手術適得其反的老路,在病情有進一步好轉前他沒有聲張,可這消息又實在想和餘鶴分享。

果然,比起傅雲崢的沉穩淡然,餘鶴就顯得有些激動過度了。從他醫學專業的角度來看,如果出現痛覺是喜憂參半,那恢複溫感就是身體在向宿主明示它在好轉。

餘鶴當即放下水壺,半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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