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崢留了姚月筠和傅遙用午餐。
用餐前,餘鶴找到姚月筠致歉:“表嬸,那個......傅宅之前沒有女孩子,我早上聽到女孩哭,又趕上做噩夢,以為是......真是對不起。”
姚月筠被這句‘女孩子’逗得笑了起來:“表嬸都四十五了,那裡是什麼女孩,遙遙比你還大上幾歲呢。”姚月筠朝餘鶴伸出手,拉著餘鶴在她身邊坐下:“你多大了,在這兒住的慣嗎?”
姚月筠溫柔通達,符合餘鶴對母親的全部想象,不知為什麼,當姚月筠問他是否住的慣時,餘鶴忽然就有點想哭。
餘鶴端起可樂喝了一口,順了順喉間哽咽:“還好,傅先生挺和善的。”
姚月筠和傅遙對視一眼,他們都是人精,哪裡看不出餘鶴那掩蓋不住的委屈和難過。
傅遙是典型的媽寶男,餘鶴罵街時,他恨不能衝上樓打餘鶴一頓,可現下他媽拉著餘鶴說話,看起來還怪喜歡餘鶴的,傅遙就也把餘鶴當成弟弟,很親切地說:“你晚上是睡不著嗎?我小時候在園子裡住也害怕。”
餘鶴如實道:“這兒什麼都好,就是太偏了,晚上萬籟俱寂,我是睡不著。”
“你和遙遙年齡相當,”姚月筠握著餘鶴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要是在園子裡呆的悶,就讓遙遙接你去玩,遙遙在雲蘇長大,他的朋友都不怎麼去奉城。”
傅遙生怕餘鶴聽不懂似的,把姚月筠言外之意挑明說:“嗯,是,我朋友都不了解奉城的事情,我就說你是我遠方表弟,他們也不會問。”
姚月筠瞪了傅遙一眼,傅遙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餘鶴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投下鴉青色的影。心道真是奇了,難道全天下好人都投胎到了傅家嗎?
他想問姚月筠早上為什麼哭,可轉念一想,他自己不過是一隻寄人籬下的喪家犬,姚月筠就算遇見什麼困難,他也解決不了,再說一遍也不過是徒增愁緒。
姚月筠作為母親,性格最為敏感,很快察覺到了餘鶴心緒不佳,她拉著餘鶴講了許多傅遙小時候的趣事,講傅遙翻牆被籬笆勾住背帶褲,講傅遙把卷子上的79改成99。
“他拿紅筆那麼一勾,在7下滿畫了個半弧,乍一看真看不出來。”姚月筠瞥了一眼傅遙:“可99分的卷子,怎麼滿篇都是紅叉呢,顧頭不顧尾,被他爸好一頓打。”
“表叔也會打傅遙哥嗎?”餘鶴問。
姚月筠笑道:“你表叔是個粗人,氣急了還會把遙遙關在門外,可又怕兒子丟了,扒著貓眼不住瞅。可真是多次一舉,那院裡好些保姆呢,還能把他偷了不成?”
餘鶴也笑了一下,露出些許憧憬:“真好。”
姚月筠微怔忪,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的。
她還想說些什麼時,章杉走過來先對幾人行了一禮,才對餘鶴說:“餘少爺,傅先生找您。”
餘鶴還沒開口告辭,姚月筠便含笑道:“快去吧。”
書房內,傅雲崢坐在桌案前,戴著副金絲眼鏡,正翻看著剛打出來資金報表。
餘鶴敲敲門走進書房:“傅先生,您找我?”
傅雲崢放下手中的報表,看了餘鶴一眼,這一眼沒什麼特彆的情緒,平淡如水,可餘鶴卻鬼使神差,從這一眼中讀出了傅雲崢要他過去的意思。
餘鶴走到傅雲崢旁邊,傅雲崢坐在輪椅上,桌案後麵沒有其他可以坐下的地方,餘鶴就曲著腿,半靠半坐在桌沿上。
傅雲崢把報表推開一點,給餘鶴留出更多的地方靠,順手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
“您近視嗎?”餘鶴把眼睛從傅雲崢手裡拿過來:“之前沒見您帶過。”
傅雲崢的聲音低沉好聽,帶著恰到好處的共鳴,聽起來就是一把很貴的嗓子:“報表上字小數密,看著眼暈,眼鏡是防眩暈的。”
餘鶴掰開鏡腿,把眼鏡一推,掛在耳朵上:“這麼神?”
餘鶴生的俊俏,認識他的都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八個字是專門為他打造的,餘鶴自己也這樣覺著,說他若是死了,彆在墓碑後麵刻什麼‘音容猶在,精神永存’,就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此時一副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透露出股不端不正的雅馴,瞧著很乖很斯文,撕開看就能發現裡麵藏著好大一個敗類。
傅雲崢喉結上下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