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怎麼還用上心電監護儀了,餘鶴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站在門口發了會兒懵。
等等,發燒?
靠,傅雲崢發燒不會是因為他吧!
餘鶴猛然一驚。
關於傅雲崢的可怖傳言一瞬間全回響在餘鶴耳邊。
喜怒無常、高深莫測、陰鷙暴戾、手段狠辣、不留活路.......
雖然傅雲崢還沒對餘鶴展現過可怕的一麵,但那也許是因為餘鶴昨晚伺候的還不錯?
可這要是病了,可就另要另當彆論。
餘鶴揉揉臉,為防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準備先打探打探傅雲崢的態度。
走廊裡人來人往,沒誰注意他,餘鶴自以為隱秘地潛入了傅雲崢的房間。
臥室裡,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床邊,章杉站在床尾。
傅雲崢平躺在床上,已經上了心肺監護,口鼻間還扣著一個呼吸麵罩。
不會吧,這麼嚴重嗎。
傅雲崢顯然很不喜歡呼吸麵罩,劍眉微蹙,單手扣在呼吸麵罩上,扯著呼吸麵罩上的皮筋,把呼吸麵罩拉下去,露出鼻子。
一旁正在調試監護儀的護工回身正好看到呼吸麵罩滑落下去,就順手把麵罩扣了回去。
再次被扣上麵罩後,傅雲崢的雙眉皺得更深,他五官深邃,鼻梁很高,呼吸麵罩的塑料邊正好卡在鼻梁上,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卡出個印子。
瞧見傅雲崢和護工的博弈,餘鶴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一些。
還能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看來是精神尚可。
餘鶴走過去,扶住傅雲崢臉上的呼吸麵罩。
傅雲崢瞳仁微轉,看見餘鶴露出個有點無奈的笑容。
餘鶴見傅雲崢還能對他笑的出來,當即覺著問題不大。
他蹲下來,手臂搭著床,把下巴擱在手臂上,就像是家長病了有些無措的小朋友。
傅雲崢一看,心就軟了下來。
餘鶴的手很熱,扣在塑料麵罩上,塑料麵罩很快被按出個帶著霧氣的指印,這指印又隨著傅雲崢吐出更熱的呼吸而變化。
消失——又出現——消失——又出現。
兩台無影燈的光打下來,房間很亮。
明明是在彆墅的臥室中,可餘鶴卻有種置身在醫院急診室之感,宛如能夠看見生命在緩緩流失似的。
餘鶴剛醒,有點恍惚:“是發燒嗎?怎麼這麼嚴重?”
傅雲崢側過頭,低聲說:“沒事,你回去歇著吧。”
一到晚上,餘鶴的視力會變得更差,他眯起眼睛看對麵心電監護儀上的讀數——
除了心跳、血壓,彆的也看不懂。
“你心跳有點慢啊。”餘鶴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沒用敬語,補了一句:“您。”
傅雲崢側頭看一眼屏幕:“55,不慢。”
餘鶴伸手摸了摸傅雲崢的額頭,果然很燙:“好燙。”
餘鶴猶豫了一會兒,這裡人太多了,他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就單膝跪在地上,撐著床探身湊在傅雲崢耳邊,用氣聲問:
“是因為我嗎?”
“沒事。”傅雲崢早已經過了遷怒於人的年紀,他展現了上位者的胸襟,抬起手臂扶住臉上的氧氣麵罩,對餘鶴說:“不怪你。”
餘鶴沒動。
若是傅雲崢罵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倒還好,傅雲崢越不計較,餘鶴就越自責、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
這是少年人珍貴又無用的純良,餘鶴沒辦法把傅雲崢的病和他昨晚的行為完全分割,當做事不關己。
他昨晚不該轉身就走的。
傅雲崢趕他走大抵是不因為喜歡被當做殘疾人照顧,否則也不會住在這麼大的彆墅裡,晚上一個人也不留。
餘鶴又在傅雲崢耳邊問:“那你有不舒服嗎?”
傅雲崢神色不變,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還好。”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醫生拿著幾隻采血管過來,傅雲崢挽起袖子,將臂彎處的靜脈露出來。
醫生伸出手,用拇指在傅雲崢靜脈處輕按兩下:“傅先生,需要驗個血常規,查清致病體。”
發燒都是要驗血的,一般來說醫生可以通過驗血結果中外周血白細胞數值,判斷發熱的原因病毒性感染還是細菌性感染。
餘鶴聽到傅雲崢嗯了一聲,他正在看傅雲崢,傅雲崢也恰巧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二人對視的彈指間,餘鶴臉忽而有些熱。
他和傅雲崢心照不宣,都知道傅雲崢發熱的原因是什麼。
可滿屋子的醫生不知道,護工不知道,章伯黎姐不知道,侍從幫傭們也不知道。
隻是餘鶴不會說,傅雲崢也不會說。
他們擁有了共同的秘密。
醫生俯下身,拆出一根采血針。
餘鶴側過頭閉上了眼睛。
“暈血?”傅雲崢問。
餘鶴:“暈針。”
傅雲崢仿佛輕笑了一聲。
屋子裡有些吵,有壓低了的人聲、有儀器運行的嗡嗡聲、還有涓涓血流進采血管的聲音,餘鶴也不確定傅雲崢是不是真的笑了。
但他很確定,在他說自己暈針後,傅雲崢淡淡評價了兩個字:“嬌氣。”
采血結果出來後,醫生有些凝重地說:“傅先生,血常規報告顯示您身上有炎症,您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