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早在很久之前就壟斷了雲京經濟,他們擁有的財富如同沙灘上的沙子,多到難以數清。
五年前的某一天江家掌權人帶著家裡所有人去海上度假,島嶼碧海藍天、陽光璀璨,一家人踩在滾燙的白色沙灘上,閒談說笑,和一幫公子哥為伴。
玩了個儘興之後,江家人返航回到雲京,準備舉辦江家二少的成人禮,他們聘請了雲京多半豪門,隻為了讓所有人見證他們未來的掌權人曾經擁有一個多麼完美的成人宴會。
然而就在成人禮前一晚,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大事件。
那對江家來說,幾乎算是摧毀性的失誤。
因為保安沒有做到位,讓競爭對手找人偷偷溜了進來,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在江家數十幾口人的杯子裡下了安眠藥。
當天晚上江家一派死寂,所有人呼吸平靜地躺在床上……然後,烈火燒了起來。
火勢洶洶,因為舉辦成人禮的地方在距離市中心幾十公裡外的郊區,所以竟沒有人發現這裡的災情。
當大半個房子被火吞沒,唯一沒有中招的江家大少江隧醒了,可惜他醒來以後也是為時已晚,光憑他一個人根本救不了當前的火勢。
他吸入過多二氧化碳,整個人瀕臨昏迷,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眼睜睜看著火勢蔓延開來,一點點吞沒他的家裡人。
沉默、絕望、憤怒。
正當江隧慢慢閉上眼睛等死時,江家的大門突然被人用斧頭劈開了。
江隧看見有個白嫩漂亮的男生拿著水管跑進來,對著四處的火焰狂澆,一邊澆一邊往能看見的人身上撲濕毛巾,他那麼努力,不顧臉頰被弄得多臟,全心全力地救著火。
江隧躺在悶熱的房間裡,看著那男生跑來跑去,不久之後,男生打電話叫來的救援隊終於姍姍來遲,警笛聲響破天際——
穿著橘黃衣服的救援隊破門而入,江隧慢慢合上眼睛的前一刻,看見那男生噗通一聲絆倒在地上,可男生也隻是悶哼了一聲,便撐著地麵爬了起來。
後麵的衣角被掀上去,露出一塊紅色的胎記,直直地撞進了江隧的眼中。
也許是江家到處做好人好事、辦慈善晚會,那一次的意外無人傷亡,在雲京短暫地掀起一些風聲之後,便慢慢被塵封在了時間河流中。
一年年過去,江家人迅速成長,在各個領域中閃閃發光。
可每一年,江家人都在心照不宣地尋找當年的白月光。
——《江家史》
……
外麵還在下雨,天灰蒙蒙的,看著既像清晨又像深夜。
雨水砸在窗戶上,蜿蜒成一條條狹窄的水流。
宋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他被雙胞胎一人架著一邊胳膊,朝門口僵站著的江瑉隨走去,好像真的要帶他過去吐江瑉隨一口口水一樣。
他被嚇得不輕,看了一眼江瑉隨的嘴唇,就不管不顧掙紮起來,抿著嘴巴說不要。
所幸雙
胞胎也隻是想逗一逗他而已,帶著他剛走到江瑉隨麵前就停了下來,鬆開了他的胳膊,然而鬆開後兩人依舊一左一右站在宋吟旁邊,沒有離開。
前麵、左麵和右麵都有人,宋吟被圍在正中間退也不行進也不行,無措地站在原處,和江瑉隨麵對麵。
因為雙胞胎的肩膀都壓著他,搞得他不得不縮著肩膀弓起了上半身,也就導致他幾乎整個人挨到了江瑉隨身上。
宋吟覺得此時此刻的情景他有點受不了,在江瑉隨急促喘氣的間隙,他緊咬住唇,伸手一把推開了江瑉隨。
這一下宋吟用了渾身的力氣,還好有點用,江瑉隨沒有防備,被他推得向後退了半步,兩邊的雙胞胎也因此被撞開了些。
隻可惜宋吟用力過猛,把幾個人撞開後自己也沒站住,屁股一滑跌坐到了地上,他“啊”一聲,連忙把兩隻手掌撐在地上,免得後腦勺磕到地麵。
江瑉隨低哼了一聲,那嗓音又低又悶,還有點抖。
下一秒,他才將視線垂下來,看向地上的宋吟。
月光粼粼,投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宋吟身上,他看上去整個人都懵了,雪肉黑發,豔唇紅舌,摔了一跤頭發亂七八糟地散下來,還有的掛到了唇邊。
他細白的下巴微微抬起,自上而下地看著江瑉隨,眼睛睜得提溜圓,胸口鼓鼓地伏著,看樣子是真的被嚇到了。
然而江瑉隨看著那副模樣的宋吟,耳邊卻嗡地一聲,開始耳鳴。
兩邊的雙胞胎也開始沉默,仔細端詳著宋吟的容貌,沒說話。
客廳實在很安靜,甚至能聽見樓下的警笛聲。
“你們……”宋吟終於有點忍受不了了,握緊兩邊的手,鼓起勇氣問,“究竟要乾什麼?”
他牙齒搭在唇上咬得死緊,眼睛警惕地望著屋裡的江家人,卻發現人太多,他根本看不過來,正感到恐慌,身前垂下來一隻手,握著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
宋吟踉踉蹌蹌站起來,剛一抬頭,就撞上江瑉隨那張向來冷漠的臉。
這一刻,宋吟都覺得有點驚奇了。
他內心發出疑問,這還是江瑉隨?
依稀還記得之前做江瑉隨跟班的時候,他不小心摔倒,江瑉隨還嫌他麻煩的,怎麼會像現在這樣扶他起來,動作還這麼小心翼翼、輕拿輕放。
這兩個詞用在江瑉隨這種人身上很是彆扭,但宋吟找不到彆的詞可以形容。
宋吟感覺胳膊內的肉被磨得很燙,可也不敢縮回來,一聲不吭地望著江瑉隨,直到江瑉隨看夠了,終於開口問他:“你見過我們嗎?五年前。”
宋吟怔了一下,“什麼?”
錯愕了一秒,宋吟連忙搖頭:“沒有。”
他的家境和江瑉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八竿子打不著,是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有可能一輩子沒有交集的巨大差距,怎麼可能有機會見這些人。
可他回答完,看見江瑉隨眉骨瞬間壓下,斜入黑發的眉心不悅皺起,趕緊補充道:“
見過的,電視裡見過……”
江瑉隨原本鬆動的表情再一次沉下,“我已經知道你假扮簡安的事,這件事不重要,你隻要回答我,五年前到底有沒有見過我們。”
宋吟腦子嗡嗡的,被江瑉隨壓低聲音重複問了兩遍,忍不住有些急:“我都說了沒有了,你乾嘛要反複問。”
話音一落地,宋吟又垂下腦袋,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可以大聲說話的身份,於是又囁嚅著說:“真的沒有。”
他其實以前還給江瑉隨做小羅嘍的時候,根本不敢和江瑉隨頂嘴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江瑉隨現在捉著他的力氣太輕柔,讓他有那麼一秒,竟然生出了一種其實可以騎在江瑉隨頭上的錯覺。
但清醒過後,宋吟覺得自己並不可以。
他有點膽怯,生怕江瑉隨會發飆,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的鞋尖。
突然,有人從後麵握住他的兩邊胳膊,拎小雞崽一樣把他懸空拎起,“好了好了,雖然不知道你因為什麼不認我們,但是沒關係,隻要找到證據,你想不認也不行了,對不對?”
宋吟被叫不出來名字的男人放到了沙發上:“來,先坐在這,等我們一會。”
“哦,可能時間會有點長,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都可以滿足。不用害怕,你不是犯人,雖然今天帶你過來的方式粗魯了一點,但我們沒想對你怎麼樣。”
宋吟不信。
但也由不得他信不信,屋子裡的人烏泱泱的,他一人難敵眾手。
他隻能老老實實地坐著,看雙胞胎打開電腦,把一個u盤插了進去。
電腦背對著宋吟,他看不見屏幕上正在放什麼,隻能看見雙胞胎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片片不同的光。
宋吟想不通江家人為什麼一個勁問他五年前有沒有見過麵,所以現在也根本猜不到,雙胞胎是在調取五年前的監控記錄。
這其實對江家也是意外之喜,那場火災過後,宋吟就銷聲匿跡到處找不到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最近才有人因懸賞找上門,告訴江家當年郊區林子裡有攝像頭。
隻是要調取五年前的監控,是一個耗時耗力的大工程。
現在真的太晚了,宋吟雖然睡過一覺,現在也有點困,可屋子裡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一點都不見疲憊,個個都找地方坐了下來。
他們坐的地方,都在宋吟附近,呈一個包圍圈把宋吟包圍了。
宋吟戰戰兢兢不敢動彈,垂著腦袋,左手掌墊在右手掌上,雙手交握著,隻露給其他人一個後脖子。
他好困,這些人到底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