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屋子裡的氛圍特彆古怪。
雖然霜墨的家不算小,但一個屋簷下擠了五個人,還是稍微有些擁擠。
尤其是現在吃早餐,餐桌旁隻有四把椅子,有一個人還要去電腦房裡把那張電競椅搬出來坐,炫彩誇張的顏色,和這餐桌格格不入。
而且這其中有至少二四個人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現在卻都圍聚在一起,喝著霜墨大清早熬出來的一鍋玉米排骨湯。
熬了一小時的湯汁鮮嫩可口,宋吟埋在碗口邊,專心將湯都喝乾淨。
等肚子被填飽了,宋吟終於有空去做自己的任務,他抽出一張紙,湊到霜墨身旁,“霜墨哥哥,你大早上起來做飯是不是很累?我幫你擦擦汗。”
宋吟用指腹摁著那張紙,往霜墨臉邊的輪廓上擦了擦。
說話時,兩排又長又翹的睫毛晃了晃,兩邊的波浪卷發也滑下來,攏著他一張細白的下巴,襯得他的臉更小,手裡做的動作也更加濃情蜜意。
霜墨的身形微頓,左邊牆麵上掛著的一排銀色金屬勺麵上,若隱若現地印出他僵硬的麵龐。
他垂下眼皮,“不累。”
話雖如此,宋吟還是沒有挪開幫他擦汗的手,哪怕那張線條淩冽的臉上沒有一絲濕意了,他還是擦一下這裡,擦一下那裡,柔軟的指腹肚子若無若蹭過霜墨的臉頰。
“怎麼會不累,昨晚一晚上都在照顧人,都沒睡多久,又要起來做飯,好辛苦。”宋吟眉心也蹙著一點,好像真的覺得霜墨很忙碌一樣。
然而關懷的話語沒說幾句,宋吟就話鋒一轉,似有似無地試探道:“霜墨哥哥,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呀?等到了那天,我要好好報答你。”
明明什麼時候報答都行,卻非要到生日那天。
在場的人卻沒一個察覺到其中古怪,霜墨喝下一口湯,低聲說:“六月十二。”
剛回答完的那一刻,白野臉色一沉,繃緊的下頜線顯得他五官的攻擊性更加銳利。
他抬手就想去捏住宋吟那張嘴,但那屬於是肢體接觸,要是碰了,宋吟又要和他沒完沒了再把他拉進黑名單裡晾一陣,他忍了半天,最後用鞋尖蹭了下宋吟的腳後跟。
那一下力氣不大,卻讓放鬆的小腿肚輕微晃動,晃出肉感的一點微波。
不碰還好,一碰宋吟好像遭到了家暴似的,睜圓眼睛扭頭看他,很小聲地質問:“你打我?”
隻是用鞋尖輕輕碰了下的白野:“……”
他耐著性子,也用和宋吟一樣小聲的音量,語氣卻飽含酸意:“你是不是當我死了,當著我的麵給彆人擦汗,還問他生日,你看上他了?”
宋吟一聽,仿佛被白野潑了好大一盆臟水,訝異道:“你怎麼這樣想我,我和他隻是好朋友,你想太臟了。”
末了,還要補上一句:“你好小肚雞腸。”
最後想起剛才白野家暴他的動作,他生氣地在白野腿上掐了下。
挪開桌布,白野
看到褲子上一個皺巴巴的小掐痕,跟沒有一樣,也不痛。
宋吟現在動不動就愛做些對他不痛不癢的小動作,白野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反而巴不得宋吟多理理他,但是……
身邊的人掐完他,又轉去和那邊的霜墨說話,“是陽曆生日嗎?陰曆的是什麼時候,還有哥哥,我有點好奇,你有沒有初戀呀?第一次談戀愛是什麼時候?”
說著隻是白野想多,卻偏偏問的都是那些問題,完全不掩飾,光明正大地去詢問一個男人的戀愛史。
昨晚洗澡洗了那麼久,直到現在一張被長發蓋住的雪背還散發著馥鬱的香氣,甚至一大早就梳理頭發穿好裙子。
結果不是為了他,隻是為了在問其他男人的隱私時讓自己更好看點。
夠了。
他受夠了。
安靜的客廳裡,白野驀地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離開飯桌。
宋吟先是被他嚇一跳,再是慢慢仰起臉,望著白野的背影叫了他一聲,尾音軟軟地往上揚,似乎在挽留一般:“哥哥,你要出去嗎?”
白野脊背微微酥麻,停下來,轉頭望他,卻見“女生”衝他彎了彎眼:“那順便把放在門口的垃圾也丟下好不好?不然放在門口會臭。”
白野:“……”
他咬牙:“我隻是去打一碗湯。”
“哦,好吧。”聽上去還有點失望。
白野額頭突突跳,捏緊碗去廚房打了一碗湯,打完回來坐到比他臉色更青的遲晏寒身旁,心中百感交集。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如今他有了改觀,遲晏寒比他更沉得住氣,下頜都氣得繃緊了,卻像窩囊無能的丈夫一樣不敢吭聲。
隻能任由妻子在外給他戴綠帽子。
遲晏寒和宋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也是打遊戲加上的好友?
霜墨呢,也是宋吟俱樂部裡的老板嗎?
白野思考這些的時候,宋吟已經把想問的問題全部問過了一遍,他收獲滿滿,終於舍得站起來離開餐桌,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霜墨人生中的重要日子他都詢問過了,現在就等著霜墨和風鳶出門,他去試密碼。
霜墨看起來很忙,每天都要出一趟門,他等一等總能等到霜墨出去,霜墨出去以後他也不愁風鳶會留下來,作為霜墨的癡情追求者,風鳶一定也會跟著一起出。
宋吟胸有成竹,他窩在鬆軟的沙發裡,用抱枕藏住一點自己上揚的唇角。
模樣像隻偷吃到奶酪的小貓,遲晏寒看到了,不知道他又在為什麼事情開心,他總有自己的小世界,不好多問,總之開心就好。
遲晏寒喝完最後一口湯,也坐到了宋吟身邊的沙發上,他拿出過段時間要參演的電影劇本,在空調吹風口下坐著翻閱。
儘管看樣子不像,但遲晏寒業務能力其實很強,進圈子後在同行裡遙遙領先,沒用多久就擺脫了青澀稚嫩的時期,他一沉浸到劇本裡,要許久才會收工。
這一次,他把劇本最後一頁的最後一個字看完,這才揉動酸澀的脖頸,一點一點仰起頭,第一時間去看身邊的宋吟。
然後,他就撞上了一雙幽怨的眼睛。
“寶寶?”遲晏寒一愣,扔下劇本就湊到宋吟身邊,大掌向下,貼在宋吟的膝蓋上微微晃了晃,“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開心?”
宋吟沒理他,轉頭埋進枕頭裡,遮住氣得發紅的臉頰。
二個小時了。
二個小時過去,沒一個人離開位置,也沒一個人打算出門!
他根本靠近不了隱藏空間。
這和宋吟想的不一樣。
而且,難為情的是,他有點尿急。
宋吟幾乎是斜躺在沙發角落裡,腰後墊著一塊枕頭,上半身的上衣貼在他腰窩兩側,蓋著他的小腹,那塊平坦柔軟,沒有一點鼓起來的弧度。
可但凡有人壓一壓他的肚皮,他都要尿出來了。
公用廁所在宋吟這麵沙發正對的地方,隻用站起來走十幾步,推開門就能進去,可……
宋吟眼睛微微挪動,看到對麵氣質儒雅、交疊著雙腿的風鳶,肩膀一哆嗦,捂住肚子又偏過臉去。
從剛才開始,屋裡的五個人一直都是各做各的,圍著一張客廳桌子,霜墨在看電腦,白野在看手機,遲晏寒在看劇本,大家都有事忙。
隻有風鳶,他雖然一直在看手機,但宋吟能感覺到他視線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又灼熱又怪,總讓宋吟想起昨晚風鳶看他的眼神,他有點害怕。
男人身體素質強悍,昨晚因水土不服飆升到二十九度的高溫,在一袋退燒藥下,就恢複到了正常,現在麵目溫潤,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
宋吟被他看著,一點也不想動,也不想走到他那邊,寧願強憋著尿意。
他蜷縮起身子又忍不住夾緊膝蓋,瘦而不柴的兩條腿中間的肉相互挨擠,流淌出難以形容的一種弧度。
看得遲晏寒愣了愣,忍不住用雙手扣住宋吟的膝蓋,強硬地將那兩條腿分開,夾太緊不好。
宋吟沒空理他,他這會正煩,煩霜墨不出門,更煩這麼多天過去,他的任務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幾天光忙著做沒用的事情了,霜墨身上的謎團他一點也沒摸索到,更彆說找出風城私立高中那件事的凶手。
宋吟越想越沮喪,還憋得很難受。
這時,腦子裡突然多出了一道聲音:【從霜墨未婚夫那邊下手。】
是係統。
宋吟蜷縮的身子動了動,他捂著肚子一喜,眼睛不明顯地閃了閃,他聽出來這是係統在給他開小灶,在給他劇情提示,“那個w?”
從未婚夫那邊下手更容易解開霜墨身上的謎團嗎?
多日來巋然不動的進度有了推動的方向,宋吟很難不高興,但他欣喜完,心情又沉下來:“可是我見不到他。”
除了上次在電梯裡的那一回,他就再也沒見過霜墨的未婚夫,而且他連對方
的名字年齡長相都不知道(),想見他都沒處找。
不過……仔細想?()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有辦法的。
宋吟埋在枕頭裡沉默了片刻,突然把腦袋撥了出來,他頭發亂亂的,眼皮也被蹭得有些發粉,模樣很可憐,眼中卻閃著希冀的光。
遲晏寒正蹲在沙發旁邊。
結實的一條胳膊上,突然攀上來了柔軟的十根手指,遲晏寒抬起頭,就見被頭發遮得臉頰小小的宋吟望向了他,可憐巴巴道:“我有點餓了。”
遲晏寒一怔。
他還當是怎麼了,原來是餓了嗎?
遲晏寒總感覺有點怪,但沒有多想,他昨晚來的路上買了一袋麵包和沙拉醬,冰箱裡也有生菜和雞蛋,可以給宋吟做個吐司麵包做下午茶。
寂靜到隻有空調吹風聲的客廳中響起了一些異動,其餘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抬起目光,見站起來的是遲晏寒,又相繼把眼皮垂了下去。
遲晏寒將胳膊上的手捉起來放到枕頭上,對宋吟說:“我去給你弄東西吃。”
宋吟:“嗯嗯。”
遲晏寒轉身就朝廚房走去。
過了七八分鐘,宋吟忽的扔下懷裡的抱枕,足尖點地,穿上拖鞋站了起來,轉身走去的方向也是廚房。
……
遲晏寒剛煎好一個雞蛋,他用夾板夾著熱氣騰騰的荷包蛋,正要往疊好生菜的吐司麵包片上放,突然之間,身後傳來躡手躡腳的腳步聲。
他不用回頭,都能聽出是宋吟的走路聲,應該是餓得等不及,想來看看他做得怎麼樣吧,遲晏寒疊好荷包蛋,擰開沙拉醬的瓶口,“馬上就弄好……”
然而還沒說完,遲晏寒身軀忽的往前一壓,勁瘦有力的胯骨貼住了灶台,一雙胳膊從後方摟抱住了他,讓他上半身穿著的寬鬆上衣收緊,勾勒出精壯的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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