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垂著頭半晌,儘管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了,也沒有等到江西糖的心軟。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終於放棄了等待,主動抬起殺了人也仍然乾淨的手,一點一點擦乾淨嘴唇上沾染上的黑血,緩緩抬起眼,黑眸平靜幽深,沒有一絲一毫的脆弱,氣場在瞬息之間就完成了完全轉變。
“沒關係。”霍從神色恢複了平靜,他的唇色蒼白,英俊的五官比最初還冷,沒有一點人氣,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冷意的非人感,他開口一字一句說:“寶寶,是我錯了。”
江西糖的眼眶還紅著,明明霍從的模樣沒什麼變化,他卻忽然之間敏銳的感覺到霍從像是徹底撕掉了一層偽裝,露出了最本質的自己。
霍從原本清冷好聽的聲音都變成藏在黑暗裡的粘稠之物,帶著濃濃的陰冷感,死死的纏上了他,如影隨形,怎麼都甩不掉,永遠也甩不掉。
霍從道了歉,認了錯。
江西糖咬住嘴唇,不知為何嚇的心臟暫停了一秒,藍眸閃過一絲懼怕,根本不敢接霍從的話。
之前的霍從哪怕麵容清冷,可給人的感覺最多是高嶺之花,很難接近,但是仍屬於人類的範疇,所以江西糖敢靠近他,也敢擁抱他,跟他聊天與對峙。
但抬頭後的霍從變了,他黑色的眼眸不再是人類的眼睛,倒像是沒有儘頭的深淵。俊美的五官因為沒有一絲人氣的緣故,變得更俊美冰冷,這種怪異的俊冷達到了一種極致,給人的感覺就不再是人類。
這樣的霍從道的歉,江西糖真的不敢接話。
“我以為你會喜歡以前的我。”
霍從平靜的說出這番話,看起來似乎是接受了江西糖沒對他心動過的事實。
江西糖本應該鬆口氣,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他卻沒有。
此時,他莫名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對霍從的警惕達到了最高級彆,就像第一次遇見元歸雲時那樣。
“是我錯了。”霍從再次道歉,江西糖卻感覺後脖頸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本能抗拒的瞪大眼睛,排斥霍從接下來要說的話,但是霍從根本不會因為他的感受而改變,清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強行往他的耳朵裡鑽:“既然寶寶沒有對以前的我心動過,那我們便斬斷過去,重新認識。”
寶寶說沒對他心動過。
好,霍從就當以前文中的自己死了,他徹底拋棄自己,也不再偽裝了。
他本來就已經不是與寶寶初見時的自己。
“譚霜雪算我送給寶寶的第一份見麵禮。”
“……什麼見麵禮?!那是人命,是我的朋友。我根本不要你的見麵禮!”
霍從的聲音很寵溺,他輕笑一聲,根本不在意江西糖對自己的態度差:“還有第二份,寶寶猜猜看,是誰?”
第二份?還有什麼第二份?!
江西糖喉結滾動,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他的愛心尾巴死死的纏在了元歸雲身上,簡直又氣又怒又害怕的質問霍從:“你殺了雪雪還不夠,你還要殺誰?我不要任何禮物,我不要猜,你也不要再對任何人動手了!”
霍從隻道:“寶寶真不猜嗎?”
“……”江西糖直麵沒有任何偽裝的瘋批霍從,根本難以招架。他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淚,決定最後一次跟霍從好好談一談:“霍從,你不要這樣繼續亂殺無辜了。仗著自己力量強大就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不顧他人的喜怒哀樂,這樣的人哪怕擁有最強大的力量,我也看不起。你已經殺了我的朋友雪雪,還想殺誰?我已經無法原諒你,如果你繼續亂殺無辜,那我們隻會成為仇敵。”
譚霜雪的命已經成為他們之間橫跨的銀河係,無法跨越。
即使譚霜雪最後
是死於自己的毒液,可若不是霍從先出手殺人,悲劇不可能發生。
江西糖不會因此殺了霍從,也不會遺忘釋懷。
在這件事上,他會無法原諒霍從。
——原本就不是愛人,現在連舊友也做不成,隻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霍從要是執迷不悟,繼續這樣拿彆人的命瘋下去,江西糖懷疑他們最後會成為仇敵。
“寶寶,我沒有亂殺無辜,是他們死有餘辜。”霍從冷漠道:“看來寶寶是不想猜了,那就不猜了。”
話音落下,霍從抬手一拽,硬是從憑空出現的黑霧裡拽出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頭紮小啾啾,素雅的道袍,帶著轉換器的耳朵,發紅的幾個卦象幾乎貼在男人身上。
江西糖瞪大了眼睛。
被黑霧挾持的男人,以跟譚霜雪同樣的姿態,被霍從掐住了脖頸。霍從甚至漫不經心,像對待寵物一樣用食指撐起了男人的下巴。
“寶寶想讓他活?”霍從語氣平靜的問。
江西糖幾乎不敢置信地吐出男人名字:“……溫軌?!是溫軌?!!”
怎麼會是溫軌?!
怎麼會是他?!
霍從怎麼會把溫軌抓了過來?!
“霍從你抓他乾什麼?!他沒摻和進來,我們也沒關係,根本不是朋友!”
江西糖神情緊張的看著霍從,生怕他一言不合又殺死了溫軌。
霍從真變了,他瘋了。
殺了譚霜雪還不夠,他還要殺溫軌!
要知道溫軌根本都沒入選,當天就出了神殿,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才遠離了神殿。
現在發生的一切對溫軌而言,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江西糖對上了溫軌的眼睛,想到溫軌是個啞巴,都不會說話,便更憤怒了,他的藍眸因為憤怒之火變得明亮無比!
江西糖轉而注視霍從,若是霍從還有一絲一毫的人性,那在閃爍明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