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冰箱裡裝啤酒的那一層又空了。

淩放抱著一箱酒走在宿舍樓的過道中,想著回去要把空缺填充上。

上一次補充啤酒,是三天前。

淩放很少喝酒,但有時也會想來上一瓶。

如果他是一個人喝,這一整箱的啤酒恐怕能撐過一小個季度,就算是炎熱的夏天,也能撐一個月。

但問題在於,同樣擁有冰箱使用權的唐元驍總是擅自使用他的庫存。

唐元驍對啤酒的消耗就沒有淩放那麼克製了。一天下來,他床位旁邊的垃圾桶裡得多好幾個空易拉罐。

這導致淩放的日常陷入了一種難以破解的循環當中。

擺進來一箱酒,還沒喝兩瓶,很快就見底,再擺進來一箱酒,還沒喝兩瓶,很快又見底,再擺進來一箱酒……

在又一次練功練到汗流浹背想要喝一罐冰鎮的啤酒來解暑,卻沒有摸到冰冰涼涼的酒瓶,隻是抓到一手蓄滿冷氣的空氣時,淩放終於忍不下去了。

必須得想辦法提醒一下唐元驍了。

這天之後,他使用了明示、暗示等手段。

沒用,都沒用,到了想要喝點什麼的時候,唐元驍還是會選擇打開冰箱,拿走他好不容易填充上的啤酒。

想要教會唐元驍仔細,簡直比登天還難。

權衡利弊之後,淩放很快就放棄了。

與其把時間花在教訓唐元驍上,還不如由他來多關注一下冰箱裡啤酒的庫存,看到剩的不多的時候,就來補一下貨了。

都是第六小組的成員了,以後會是並肩作戰的隊友,淩放不想在一些小事上太過計較。

不過,在進入宿舍之前,淩放的腳步就慢了下來。

他抱著啤酒箱子,深沉地歎了一口氣,在門口探頭探腦往裡張望,在確認了唐元驍真的不在後,才放心走進宿舍。

不怪他做賊似的,小心翼翼,實在是唐元驍太煩人了。

自從前些天他和唐元驍一起被第六行動小組的組長葉朝雲收入麾下,又在演武場上比了一場,贏了唐元驍之後,唐元驍就跟瘋了一樣逮著機會就要和他比劃比劃。

就算沒有機會,自己創造機會也要偷襲。

任何時候,任何時刻,隻要唐元驍看見了他,都要比劃比劃。

比如說,此時,此刻。

唐元驍就有可能埋伏在門後,床上,等著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忽然發起偷襲,搞得他防不勝防。

被唐元驍這麼狗皮膏藥似的纏了一段時間,過了一陣子飯吃得不踏實覺也睡得不安生的生活,淩放終於學會了謹慎和觀望。

好在,今天的唐元驍不在宿舍裡等著埋伏他。

淩放推門而入。

把啤酒一一擺進冰箱裡,不等酒變冰涼,淩放就拿出一罐來,仰頭灌下。

酒精稍微緩解來一下他的焦慮和煩躁,心情變得平靜了些。

從小到大,淩放經曆過無數酷暑寒冬的苦練,哪怕站樁站到雙腿發軟,哪怕打人樁打得雙手發腫,被父親罰,被師父罵,他從來都沒有這麼煩過。

淩放又是沉沉歎了口氣,隨後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放在冰箱上。

等他的手將鬆未鬆時,忽然感覺罐子內的啤酒一陣輕微晃動。

這是……

常年鍛煉出來對危機的敏銳度幾乎融入本能,淩放立即意識到周身的環境正在發生變化——有人正在迫近。

又來了……

沒等淩放用肉眼捕捉到唐元驍的存在,下一刻,他的腳踝上就攀上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小腿。

握住他小腿的手用力往前一拉扯,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備,恐怕就被想要攻擊他下盤的這一手直接撂倒在地了。

唐元驍竟是從床底鑽了出來!

淩放擰眉,單隻手握住床的邊緣,穩住了身體,隨後腳踝一抖,一使勁,掙脫了唐元驍的桎梏,另一隻腳朝著唐元驍的手攻擊過去。

唐元驍以手勉力抵擋著,隻是人的下肢力量本就比上肢力量更強大,何況淩放這種經受過專業訓練的?

淩放打人,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向來是穩準狠的。

兩個吐納間,唐元驍的手先是被踢,然後被狠狠踩在腳下。

淩放無緣看見他那張緊趴在地麵的臉是什麼表情,隻能聽見他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輸了!我認輸了!停停停!!”

淩放卻不肯了。

叫停?嗬,已經晚了。

剛剛埋伏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會有這個下場?

這些天來接二連三被唐元驍騷擾,淩放早就不勝其煩,如今正好唐元驍撞在槍口上了,那就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了。

淩放停下了攻擊,卻不是要停止交手,而是拎著唐元驍的後領,將他從床底拖出。

脖前一緊,視線所及之處從床板變成了淩放的臉,帶著怒氣和殺氣的臉,這是唐元驍從來沒在淩放臉上看到過的臉色,淩放傲歸傲,待人接物總是溫和的。唐元驍懵了一刻,隨後下意識蹲下,用手抱住腦袋,在淩放的拳頭即將落下的時候,大聲嚷嚷:“停停停!!你要是不停我就叫人了!”

拳頭還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唐元驍“嗷”地叫了一聲。

他抱頭喊道:“總部禁止私下械鬥!你再不停下,我就去找隊長了!!!”

淩放:“……”

又來了。

總是這樣。

每次都是最後關頭,認慫,搬出紀律,搬出隊長。

他疑心有什麼人在給唐元驍出謀劃策,這理由不像是唐元驍這個懶得動腦隻愛動手的家夥自己能想出來的——不過追究這個也沒意義了,對於搬出紀律搬出隊長這道免死金牌,唐元驍不僅用得很好,甚至已經熟能生巧了。

他總是能卡在他的氣頭上把紀律搬出來。

可以,很好。

淩放點點頭,冷冷地笑了。

他收回了手,折回身,把餘下的啤酒喝完,也不打唐元驍,也不說話,隻是異常地沉默。

唐元驍“嘿嘿” 笑了兩聲,站起身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啥毛病都沒有,隻是被打到的肩膀有點疼,於是更得瑟更得意了。

淩放不說話,他就當淩放拿他沒轍,便開心無比來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下。

揣摩著淩放剛才揍他時的一招一式,唐元驍雜亂濃眉下的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淩放這次又用了新的招式揍他。

這天底下到底還有多少招式是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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