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低沉的嗓音響起來的同時,那個看起來無人的角落裡忽然出現了一道難以令人忽視的身影。
長發女皺著眉頭看往那個方向,兩隻紙人也隨著她的動作往同樣的地方看去——角落裡,隻見一個身體頎長高大的男性點了點他的耳朵,像是在對什麼人說話那樣說道:“你們回來吧,有人來了。”
說話的同時,他緩步從角落裡走出來。
燈火照亮了他的臉。
長發女的目光變得陰沉如水。
哪怕她自詡貌美也抵不過他那張令人失神的臉。
嫉妒,真是令人嫉妒。
為什麼這麼招人的一個人,也沒做什麼特彆的偽裝,她之前竟然完全給忽略了?
他到底在角落裡窺視了多久?
長著這麼好看的臉,卻對她下那麼重的手。
她心中的憤怒到達了頂點。
刀刃的觸感冷得像冰。
隻差一點,但凡反應沒有那麼快,她的手指就會被削掉一截。
這些臭男人,一個一個都令人火大。
“都給我去死吧!”長發女的眉目變得扭曲猙獰,那一絲猙獰破壞了她那雙漂亮眼睛的美感,肉眼可見地泛出一抹朱砂一樣的血紅色。
這紅色猶如活著的紋路,從瞳孔處,蔓延到眼睛外麵,形成了一條條獨特的紋路。
她伸出指甲已經被齊根斬斷的手,想要抓住躺在身邊的老奶奶,可剛探出手去,沈懷州也立即作出了反應。
“障目!”
下一刻,長發女朱砂紅一樣的眼睛蒙上了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大驚,有種被無助和絕望籠罩住的慌亂感,但也隻有一瞬間。
憑著對危險的本能直覺,她在黑暗中往後迅速退開,避開了緊接而至的飛刀。
她失去了視線,變得十分被動。
本來,沒打算今天晚上就動手的。
這一夜,原本她隻打算殺一個人。
她該是唯一的獵手才對,暗中窺伺,悄然布局,隻等著把這些人一網打儘,結果沒想到,反倒是她的一舉一動落入了對方的視線當中,中了他人的伎倆。
如果不儘快解決這個男人,等他的同伴過來,她可能會死。
長發女臉色陰沉,從腰間的布包裡掏出一個滴水型的塤,放到唇邊吹了起來。
“嗚嗚嗚”的聲音響起,如咽如訴,低沉渾厚的聲音,像天地之間的哀鳴。這種古老的樂器,一吹起來就有種深到骨子裡的哀傷。
伴隨著“嗚嗚嗚”的塤聲響起,地麵也響起了“沙沙沙”的滑行聲,如同秋風掃過秋葉那樣。
下一刻,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許許多多的蟲子,布滿了原本乾淨整潔的院子。
蛇、蜈蚣、蟾蜍、蟲子……
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有硬有軟,疊加在一起,仿佛給院子上了一層地磚,帶著繁複的紋樣。
沈懷州抽出飛刀,射中了跑得最快的那隻人手大的蜈蚣,把它釘在地麵上,又回過頭去,射中了兩條蛇。
這些毒蟲的數量實在太多。
潮水一樣的毒蟲,即將將躺在地上的老奶奶整個淹沒。
沈懷州飛快跑過去,將纏在她身上的麻蛇甩下來,一隻手抱住她,迅速退回屋內。
趁著這個機會,長發女直衝向門口而去,想跑。
滿地密密麻麻的蟲蟻遇見她就自動讓開一條道,不會主動傷害她,在她離開之後,又迅速聚攏在一起,對沈懷州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
沈懷州想去追,但看了毫無還手之力的瞎眼老奶奶,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轉而拿起桌麵的油燈,往院子裡潑過去,蟲子聞到油味更激動了,隻是緊接而至的火苗瞬間點燃,把那些蟲蟻當成燃料,燒得大亮起來。
-
長發女跑出了那間屋子。
可危機並沒有真正被解除。
她的眼睛還是看不見,目之所及,仍是一片漆黑。
她從來沒有覺得黑暗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直到自己體驗了一遍,她才知道,最純粹的黑暗,原來不隻是閉上眼睛那樣的感覺,而是完完全全的黑,密不透風的黑,有人在她麵前亮起燈她也感受不到光線。
黑到她喘不過氣來。
身後傳來一股溫熱感,她知道那個男人點火了,但在她眼前這個黑暗的世界裡,一點光亮都沒有闖進來。
得趕快離開這裡。
長發女將塤放在嘴角,嗚嗚吹了兩聲,不多時,一條人腰粗的蛇橫在她麵前,把鄉村裡的這條路完全攔腰截斷。
“快,帶我走!去森林!”
她趴到蛇尾上,死死抱住,把蛇當成了坐騎。大蟒蛇用蛇尾把她圈住,一副保護的姿態,帶著她往前爬行。
大蛇帶著長發女在黑夜中拖行,基本上沒發出什麼聲音,隻是還是讓人發現了端倪。
在空中乘著木鳶趕來的王孫花花借著屋內亮起的大火,辨認出那條巨大的蟒蛇。
她從空中射下幾支箭,都被大蟒蛇躲開了。
蟒蛇的身軀巨大,卻不笨重,靈巧得要命。
謝青靈坐在畢方的後背上,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