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說“沒有”,可佟頌墨也已經睡不著了。
他注意著窗邊的動靜,周翰初翻頁的聲音格外明顯,他估摸著又看了半個時辰左右,才擱下書,飲了口茶水,掀開被子躺上床。
佟頌墨沒動,周翰初以為他睡著了。
微涼的手指觸碰到溫熱的雙眼,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皮,佟頌墨不難從對方輕柔的動作中感受到周翰初的不忍與溫柔。
佟頌墨抓住了周翰初的手腕,一副剛被吵醒的嗓音道:“看完書了?”
“嗯。”周翰初非但沒將手給縮回去,還捏了捏他的臉側。
佟頌墨翻了個身,自然而然的縮進了周翰初的身體裡,周翰初將他緊緊摟住了。
這時候,周翰初才開口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佟頌墨知道他在問什麼,卻猶豫該不該老實回答。
於是沉默了兩三秒,佟頌墨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有段日子了,怕你們擔心,便一直沒說。”
周翰初捏捏他的手掌,掌心的老繭被他輕輕碰觸著,有些微發癢,佟頌墨往後退了退想躲開,周翰初卻一下子將他的手給緊緊攥住了,道:“你不說,拖得問題更嚴重,我們反而更擔心。”
“不算什麼大事。”佟頌墨儘量輕描淡寫的開口。
這麼一說,周翰初的眉頭便皺起來,聲音也冷了幾個度:“不算什麼大事?你雙眼若是看不到了,還怎麼給人治病,還怎麼將中西醫結合?連你一直以來想做的事兒都變成不是大事了嗎?”
佟頌墨一時啞然,隻因周翰初字字句句都敲在了他的心頭。
這些時日他不無驚慌,因為一旦他真的什麼都看不到了……那他那些夢想、希冀,全都如泡影般,將消失得無影無蹤,彆談治病救人了,他自己都無藥可救,恐怕隻會拖周翰初的後腿。
“興許……”佟頌墨低聲道,“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我會找到解藥。”周翰初儘量平複自己的情緒,將他緊緊往懷裡一抱,道,“我已經在北平找到了由川玲子的弟弟,現在正在過來的路上了。”
佟頌墨一愣:“她的弟弟?”
“嗯,由川叢森來國內不久,聽說是由川全家人的命根子,有這麼一個人被我們控製,不怕他們不交解藥。”周翰初輕輕的碰了碰佟頌墨的雙眼,道,“你雖然覺得你這雙眼是妖異,不同尋常,可我卻覺得很是喜歡,願它時時刻刻亮如星曜,永不黯淡。”
“你不會有事的。睡吧。”
許是周翰初的寬慰起了點作用,第二日再睜眼時,佟頌墨眼前竟看到了些許烈日光亮,暖烘烘的光線照在身上,嗅著空氣中淡淡的青草香,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難得也釋放了些許。
佟頌墨問蘇娘:“是不是出太陽了?”
“是呢。”蘇娘笑著答道,“難得的冬日暖陽,佟少爺可要出去走走?”
佟頌墨換了件輕薄些的衣服,披了件略厚的大衣,蘇娘扶著他,又能隱隱看到光亮,行動倒是不會不便。
隻是看不到東西的感受實在難忍,佟頌墨隻能仰起頭,用那極其狹窄的視線去感受溫暖。
他在院子裡待了半刻鐘,才覺得又有些冷了,於是起身要往屋裡去,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