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提前了一個鐘頭來到史密斯花園大集。

他並不是故意早到如此長時間, 隻是回過神來,就已經來了。等人的時候,他就在思考, 思考‘薇薇安·奧斯汀’, 然後好像沒有想到什麼,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過去了——那麼, 他到底想到了什麼呢?

她真像一道難題, 一道比他過去遇到的任何未解之謎都更難的難題, 毫無思路, 不能專注。

最後, 當她出現在史密斯花園門口, 他從人群裡輕而易舉地看到了她,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向她走去了。

他不認為自己的表現是失常的, 事實上,不止一個人在看她——藍眼睛的少女乾淨地讓人心醉,在這個飄散著煤灰的肮臟城市, 大概也隻有下雪後的教堂才能與之媲美。

和滿大街穿著大裙擺、大袖子衣裙的女士不同,她的裙擺自然散垂, 罩著一件黃色的‘西瑪純女袍’。而且那黃色不是普通的黃色,接近於檸檬的顏色, 讓人想到夏天的熱烈、秋天的收獲,是輕盈又熱烈的顏色。

雖然那是很明亮的顏色,但說實在的,除了袍子的顏色外,其他的部分都簡單的過分了。裡麵的外裙露出的是白色毛呢的素潔,女袍本身也是素色緞麵,沒有什麼花紋和刺繡。

薇薇安的‘配飾’也隻有此時女性出門常見的短手套和帽子, 而短手套是白色簡單的樣式。至於帽子,是新式的無簷女帽,帽冠在腦後(此時習慣將發髻梳在腦後,而不是頭頂,腦後的帽冠恰好可以罩住發髻)。

隻是不同於其他正流行的新式女帽,往往十分花俏,裝飾過度。薇薇安的帽子隻在帽坯上罩了一層白絲綢,然後又罩上白色的網紗,邊緣裝飾一圈緞帶,再就沒有了——一般來說,這種無簷女帽,往往還會在靠近臉頰的兩側裝飾薄紗縐邊和人造花才對。

說起來,現在正流行的帽子好像都喜歡這樣做?不隻是無簷女帽,像普及率最高的波奈特帽,也很喜歡在帽子包住臉頰的一圈內,裝飾小小的人工花,又或者蕾絲花邊堆積...或許、或許是為了修飾臉型?就和披發顯臉小是一個道理嘛!

兩頰旁雖然沒有薄紗縐邊和人造花修飾,但有散落的金色碎發不聽話地跑出來,那已經是最好的裝飾了——說實話,這樣又淺又亮的金色,會出現在頭發上,直覺上首先就讓人覺得是假的。

隻有看到那雙藍眼睛,還有由睫毛根過渡到睫毛尖,顏色由深到淺,那最偉大的畫家也調不出來的自然過渡,才會覺得和諧,才會覺得那是頭發,而不是如今華美女帽的裝飾品。

話說,女帽用皮毛、羽毛做裝飾品又不是少見的事兒!在這個大發現的年代,發現了一種新的動物,它的毛發明亮眩目,拿來做帽子裝飾,也不是難以想象呢!

薇薇安去看保齡球遊戲的攤子,轉頭說:“看起來洋基人將九柱戲做了很大改變,對嗎?”

所謂保齡球,其實就是在原本九柱戲基礎上發展而來的遊戲,這一點薇薇安上輩子時也是一樣的。而‘九柱戲’,顧名思義就是有九根柱子一樣的球瓶,而保齡球最表麵的不同,就是用了十個球瓶。

當然,真正玩兒的時候就會發現,保齡球還修改了一些細節,總之是讓這個遊戲更好玩、更易於玩了。不過現在信息交流不暢,保齡球就算有一些優勢,也是沒辦法做到迅速統一全世界的。

所以平常薇薇安見得多的還是九柱戲,而不是‘洋基把戲’保齡球。

“小姐,要來試試看嗎?一次隻要半便士,若是來10次,我還送您2次!”小販非常會看眼色,見機便上前‘推銷’起來。

薇薇安想了一下:“我們兩人一起也能算10次送2次嗎?”

此時的保齡球也好、九柱戲也罷,都還是用人工擺球瓶的,但話說回來,人工也很便宜啊!小販布置了兩個球道,雇了兩個街頭男孩兒,需要付出的就是這一天的兩餐,以及半個便士而已。

其他的就可以說是沒有成本了,所以隻要有生意,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當下就聽小販說道:“當然算!”

薇薇安和盧克就這樣占用了兩個球道,玩了一會兒保齡球,每人來了6球,來了一次保齡球競賽——最後是盧克贏了,看起來他孩提時代也沒有少玩孩子中非常受歡迎的九柱戲啊!

“如果是網球,或者曲棍球,你絕對會輸給我。”薇薇安強調了一下:“我是我們學校曲棍球隊的主力...而且我最近正在向校長巴斯夫人申請,將網球引入學校,如果網球引入學校,我一定也是打得最好的那個。”

“...女子學校的曲棍球隊?”盧克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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