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變武器的庫存為一百二十四發,這是半年來軍工廠製造出的數量極限。
在女王離開宣講台後,裂變武器的發射也並未停止,一枚接著一枚,帶著震天的巨響如白日焰火般奔向天空。久久不散的熱武器尾跡勾勒成籠罩世間的漆黑之網,宣告著坎瑞亞曾一度淩駕諸國的人之力。
戴因趕來時,林潯正於廊角與加入坎瑞亞的雪國遺民交談。厚重的窗簾拉上了,冬日午後的金色陽光鑽進窗簾的縫隙灑向體型差極大的少女與青年。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麼,青年誠服地低首,不變的隻有少女唇畔靜水流深的笑意。
瞧見戴因,林潯也不意外,招手喚他過來。
戴因走近,才發現熒也站在廊角拐彎處,如騎士般守衛在側。
林潯並未提之前的事,隻囑咐了幾l句將坎瑞亞暫時交給戴因看顧的話,隨後將一把斷了弦的裡拉琴交給他,托他將裡拉琴交給旅者,也托旅者將裡拉琴帶給那位蒙德的神。
“…就說我已違約……”
戴因有些訝異女王怎麼會知道他清楚旅者的所在,轉念一想又想起在他數次試圖阻止爭端的輪回裡,旅者通過他的端腦向少女君王數次發起卻從無回應的通訊請求。侍衛長低頭看了一眼,隻見琴弦的斷麵十分整齊,應當是用剪刀一次絞斷。
他略為遲疑,“陛下……”
林潯哂笑,“雖然其他人沒有記憶,但我也還沒厚臉皮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啦……”
“林潯。”等候在窗邊的熒忽然叫了她一聲。
林潯回頭,看見熒正漠然地抬頭望著窗外,林潯也掀開身後的窗簾往上看,隻見淡藍天幕中出現了一塊隱約的黑點。
那是一根正帶著千鈞之力向坎瑞亞迫近的判罰之柱。
烏庫幾l乎是條件反射地抓緊了窗台。男人緊繃後背,仿佛霎那間被迫回到了某個極端無力的情景,林潯拍了拍他的肩,平淡地看著判罰之柱直接撞上護國水幕。
半透明的水幕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麵一般漾開波紋,但也僅止於此了。
高天之上,被猛烈炮火強行從沉睡中喚醒的神靈孤高冷冽,她金色的眼瞳無感情地注視著大地上憑空出現的版圖,見天空之柱並未見效,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隻是神冷淡的審視還未結束,一枚子彈砰地一聲毫無預兆地打破了天空之島的沉寂,黑紅的空間之核憑空在神靈身後凝結,擋住了從身後射來的子彈,金屬子彈頭發出一聲內部被扭曲的悶響,而後悉數落下。
神靈轉身,隻見空靈寂靜的天空島上,背負六道光翼的少女持劍而立,她身後還有一位愜意地坐在不明浮空器械上的少女,正像剛愉快地與人打完招呼一樣輕鬆地收起手裡還冒著微末硝煙的槍。
“…人之子……”神靈無機質地喃喃。
“唔?熒,她是殘血哎!”黑發雪膚的少女興致十足地托腮看著顯然已不在巔峰時期的神,說話間還晃蕩了一下垂在空中的雙腿。
頭頂被標注為【天理的維係者】的神靈亮出來的血條已然少了三分之一,
並且後半部分呈灰色,
明顯處於被鎖定殘血的虛弱狀態。
沒有在意螻蟻的交談,不染塵埃的神靈意念一動,身後空間便如被撕裂般浮現金紅相間的光刃,“瀆神者,罪不容赦!”
她如此漠然宣判,六根金紅光刃便裹挾著火元素破空而來。那光刃的速度極快,襲來時如雷霆一閃,眨眼便挾著厲厲風聲殺至眼前,金發白裙的少女迅捷地反手擊飛兩根,跳離原地,六根光刃落地便引發一陣猛烈的爆炸。
煙還未騰起,熒還未站穩,金發少女腳下又憑空跳出黑紅的空間之核,眨眼間便開始向她的小腿層層增殖。
“這麼多年,你也該換換招數了!”熒冷漠開口。
她敏銳地甩開不斷增殖的空間之核,身體在天空島中無數浮空的白柱騰挪,不停增殖的空間之核如蛇般緊追在後,她卻帶著凜冽殺意持劍逼向了神靈本尊。
白發金瞳的神靈波瀾不驚地麵對迫來的人之子,眼看弑神者高舉金劍即刻便要揮下,她的身形卻突然一閃,出現在了熒身後。
掌控空間的權能在此刻作用,神靈方才離開的位置出現了驚人的空間凝滯。仿佛時間被停止一般,金發白裙的少女金劍揮下的速度變得極慢,後背破綻全出地全然暴露在神靈背後。
但神靈沒有動,她甚至不屑於回頭。
追逐而來的空間之核迅疾地與神擦肩而過,眼看結局將定,卻聽一聲清脆的錚鳴,神靈的空間權能如風箏斷線般猛然斷開,失去控製的熒揮舞光翼迅速拉開距離。
神靈沉默片刻,轉頭正視一開始便未放進眼裡的另一個人類,隻見那女孩還是輕巧愉快地坐在浮空裝置上,懷裡抱著一把紅木琵琶。
人與神視線相交,林潯笑了笑。
維係者定定注視著她,“…是你。”
神的低語輕且短促,林潯沒有聽清,卻見居高臨下的神靈氣場突然一轉,白發無風自動。
“到此為止了。”她單手托舉空間之核,身後同時撕裂出無數空間裂縫。提瓦特廣闊明亮的空域忽然轉暗,天光乍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