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濃稠的海浪聲從四麵八方響起,箍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環。
顧磊磊和付紅葉跟在血手屠夫的身後,朝著血海中央一步一步地走去。
大概是血手屠夫的“信徒”身份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每當顧磊磊一行人往前踏出了一步,前方的血海便會自然而然地一分為二,為步行的三人讓出一條小路。
血手屠夫一邊走,一邊為顧磊磊做簡單的科普。
“還記得地下五層的【血崖】副本嗎?”他的聲音從幾步之外傳來,隱隱透出了些許瘋狂之色,“它與這片區域相連。”
“因此,能夠在【血崖】裡找到的溫泉水,同樣也能夠在這裡找到。”
他停頓一秒,突然問道:“你想去泡一下嗎?”
顧磊磊愣了一下,剛想拒絕。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個“好”字。
血手屠夫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去:“溫泉就坐落在血海的深處,隻要泡上一個小時,你就能保持長達數天的清醒。”
“當然,在這種鬼地方,它的效果就沒有那麼好了。”
“不過,至少一天的清醒,還是可以維持得了的。”
伴隨著血手屠夫緩慢而低沉的介紹聲,顧磊磊一行人愈走愈遠,逐漸深入血海。
約莫走了十來分鐘之後,周遭的海浪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又一陣地絕望哀嚎。
這些哀嚎穿透雲霄,帶來了屬於舊日時分的悲痛與惶恐。
顧磊磊側過頭去,看見數具屍體漂浮在血海之中,與她隔空相望。
“啪。”
顧磊磊輕啟唇瓣,為距離她最近的那具屍體配上生動的音效。
那具屍體的雙手已然按到了水麵之上,似乎馬上就要突破界限,觸碰到顧磊磊溫熱的身軀。
“可惜隻是一隻詭異。”
顧磊磊歪了一下腦袋,漠然前行,將它棄置身後。
那具屍體沒有放棄。
它又在水中飄蕩了一會兒。
數秒之後,它見自己與顧磊磊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徹底沒了追上的希望,方才不甘不願地停了下來,繼續等待下一個目標的出現。
血手屠夫透過血海表麵的倒影,目睹了整個過程。
他悶笑一聲,難得調侃了一句:“看來,不管你身處何處,都很受周圍‘人’的歡迎。”
顧磊磊無奈歎氣:“我倒是不想受它們的歡迎。”
“奈何它們非要追著我跑,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血海之中的屍體臉色鐵青,均泛出了一股明顯的死氣。
但是,當顧磊磊從旁走過之時,它們又總會閉著雙眼,無聲地追隨她的步伐。
……就好似是想要“追上她,取代她”一樣。
幾縷忌憚之意從顧磊磊的心中隱約冒出。
她大概可以猜到:
假如她不是以一名“新生神祇”的身份步入這片區域的話……()
怕隻怕,她早已被血海中的屍體全然取代,變成一隻新鮮出爐的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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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血手屠夫的嗬斥聲從前方響亮傳來。
他拔出屠刀,劈向一旁的血海:“滾出我的視線!”
“否則,你們休想保全完好的肉.身!”
猩紅的色澤從他的眼眸之中悄然透出,肆無忌憚地掃向周遭的一切。
不需要怎麼思考,顧磊磊便能猜到:血手屠夫的理智早已岌岌可危。
她上前一步,摸向血手屠夫的手臂。
血手屠夫的肌肉瞬間緊繃,硬得好似一塊頑石。
他急促開口:“彆在這裡碰我!”
顧磊磊沒有放手:“我可以吸走你體內的汙染,延緩你發瘋的時間。”
血手屠夫的肌肉又硬.了幾分,幾不可見地顫抖了起來:“沒有用的……你吸收汙染的速度,敵不過汙染入侵的速度。”
他語氣僵硬,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彆碰我了,我不想對你動手。”
是嗎?
顧磊磊心下起疑。
她分明能感受到:和汙染入侵的速度相比,還是她吸走汙染的速度更快。
隻是,血手屠夫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多做堅持。
於是,顧磊磊隻好鬆開右手,看著血手屠夫猛得向前竄出一截,與她拉開距離。
他的嫌棄之色溢於言表。
顧磊磊下意識地瞅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納悶低語:“至於嗎?”
不管怎麼看,她的右手都沒有什麼問題。
雖然不至於特彆乾淨,但也沒有沾上肮臟的汙漬。
琢磨了片刻之後,顧磊磊不得不舉白旗投降,暫時放棄揣摩血手屠夫的心思。
血手屠夫的心思太難猜測,這或許與他那“岌岌可危的理智值”脫不開乾係。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的話,顧磊磊倒也可以理解他的行為了。
想必是這片區域裡自帶的濃鬱汙染,加深了血手屠夫的潔癖。
……潔淨之主的水晶應該能夠減輕血手屠夫的執念。
顧磊磊取出一顆水晶,將它遞給血手屠夫。
血手屠夫接過水晶,詫異挑眉:“潔淨之主的東西?你給我乾嘛?”
這塊水晶才到他的手中不過五秒,便已經裂開了一條明顯的縫隙。
顧磊磊推了血手屠夫一把,示意他快點兒前進,不要停留:“我已經是神祇了。”
“這些水晶對我的作用極其有限,不如給你。”
“雖然壞得有點兒快,但它們還是有用的,不是嗎?”
血手屠夫捏著水晶,眼眸晦暗未明。
他掃了顧磊磊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確實有用,那我就不客氣了。”
“走吧,溫泉就在前麵,很快就能到了。”
血手屠夫向來誠實
() ,從不騙人。
他說“溫泉就在前麵,很快就能到了”,溫泉果然就在前麵,很快就到了。
五分鐘後,顧磊磊一行人圍著溫泉坐下,將雙腿浸入其中。
血手屠夫閉上雙眼,似乎是在享受汙染消失的過程。
一刻鐘後,他睜開雙眼,慢條斯理地問道:“接下來的路,你們打算怎麼走?”
顧磊磊看了付紅葉一眼,據實相告:“先找到通往地下九層的樓梯,然後隨機應變。”
“我對地下九層的情況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那扇門究竟會開在哪裡。”
“因此,除了‘到處亂找’之外,我彆無他法。”
血手屠夫懶洋洋地沉入水中,看向付紅葉:“你也不知道嗎?”
付紅葉理直氣壯:“我當然不會知道了。”
“在離開那裡之前,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刪除和‘門’有關的全部記憶。”
“要不然的話,那扇門早就被這些喪心病狂的神祇們層層包圍了,哪還輪得到你們?”
血手屠夫冷哼一聲:“連一扇門都看不好,你怎麼好意思自稱‘神祇’?”
付紅葉心平氣和:“這扇門隻是剛好長在了我家門口,並不意味著我就得幫你們無償看門。”
“我之所以會把門的具體方位隱藏起來,隻不過是不想看見一群神祇天天在我的家門口溜達來,溜達去而已。”
“沒有彆的意思。”
顧磊磊好奇探頭:“所以說,你連你家在哪裡,都不記得了?”
“那你是怎麼找回家去,更換身體的?”
這一下,付紅葉更加理直氣壯:“隻要我死了,不就能回去了?”
血手屠夫忍俊不禁:“那你為什麼不能先死一死,然後記住你家的地址,再返回來告訴我們呢?”
付紅葉愣了一愣,兩隻眼珠子情不自禁地瞥向顧磊磊,似乎是想要觀察她的反應。
顧磊磊撩了一下水花,滿臉笑意:“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付紅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也覺得不錯?”
顧磊磊聳聳肩膀,又道:“不過,假如能夠起效的話,你肯定早就用了。”
“既然你沒有用,就說明這個方案裡存在著一些致命缺陷,我說的對嗎?”
付紅葉勉強舒了口氣,緩緩靠到溫泉壁上。
他不情不願地說道:“確實如此。”
“隻要我離開了那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