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地下六層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冒險家,都擁有超乎常人的行動能力。
顧磊磊的隊友們隻花了十分鐘不到,便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鑽進了小雜貨鋪中。
可顧叔的動作更快。
他吹了吹嶄新出爐的手繪地圖,將手中的水筆放下:“我為你簡單地標注了一下地下七層裡的關鍵地點。”
“當你看見標記‘X’的時候,隻要還能移動,就應該選擇繞路。”
“當你看見標記‘O’的時候,隻要還有時間,就應該想方設法地去看上一眼——在這種區域裡,你很容易就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和補給品。”
“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前人留下的遺物。”
“比如一頂詭異帳篷之類的。”
顧磊磊仔細端詳地圖,認真聆聽講解。
她的指尖戳到一個“O”上:“這些地方危險嗎?”
顧叔理所應當地回答道:“地下七層沒有安全區。”
“無論這片區域被打上了怎樣的標記,你都有可能會碰到恐怖的詭異潮,或是半神及以上的存在。”
顧磊磊又將指尖戳到一個“X”上:“而這些地方格外危險?”
顧叔欣然點頭:“大概率能碰上詭異潮出沒,或是某些危險種族的固定集聚地之一。”
……某些危險種族的固定集聚地嗎?
“蜘蛛女王”四個大字很快從顧磊磊的腦海中浮出
她逐一掃過標注,最後落在一片異常寬闊的區域之上。
這片區域的繪製方法,與其他區域不同。
它的邊界線是用虛線勾勒而成的,並非是常見的實線。
顧磊磊眯起眼眸,詢問坐在吧台對麵的顧叔:“這些地方……”
“為什麼要用虛線啊?”
顧叔瞥了一眼地圖:“因為我們不知道這片區域的邊界線,到底在哪裡。”
“雖然,根據我的推斷來說,這片區域估計霸占了四分之一個地下七層吧?”
顧磊磊被嚇了一條:“四分之一個地下七層?……地下七層很小嗎?”
顧叔聳了聳肩膀,全當回答。
顧磊磊眉間緊皺。
蜘蛛女王的地盤如此巨大,說明她的眷屬與信徒一定很多。
如此看來,“在地下七層中,不幸遭遇了蜘蛛女王的眷屬或是信徒”,其實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顧磊磊好奇問道:“他們都是怎麼對付蜘蛛女王的?”
顧叔懶洋洋道:“沒有辦法。”
他抬起右手,將食指高懸於空中:“記住,顧磊磊。”
“我們之所以能從地下七層裡幸存,不是因為我們的實力最為強大,而是因為我們足夠幸運。”
這句話震耳欲聾。
顧磊磊心情複雜地看向手繪地圖。
畫家哀哀歎息一聲,趴到了冰冷的玻璃櫃麵之上:“什麼叫作‘足夠
幸運’呀?”
“都已經在地窟世界裡混了那麼久了,我們居然還得依靠這種‘玄而又玄的幸運’?”
“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顧叔將一杯冷水放到畫家的身側:“隻要還是人類,就無法與詭異對抗。”
“我能看得出來……”
“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純粹的人類’。”
“但這遠遠不夠……”
他的目光從付紅葉的臉上掃過。
付紅葉露出了一個相當得體的微笑。
顧叔收回目光,又道:“抵達地下七層的初始位置是隨機分配的。”
“它們沒有什麼規律——不過,很少會有倒黴蛋直接出現在‘X’區域的附近。”
“百聞不如一見。”
“這樣吧,趁今天天色還早,我們直接去地下七層看看好了。”
顧叔曲起指節,敲了一下玻璃台麵:“誰第一批去?”
顧磊磊漫不經心地舉起手來。
“……還有這兩位。”
她又指了指付紅葉與酒鬼。
血手屠夫的目光落在顧磊磊的身上,存在感極強,堪稱如影隨形。
顧磊磊的頭皮一陣發麻,但她並未改口:“我們還不知道地下七層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一口氣全都下去的話,實在是太冒險了一些。”
“血手屠夫,你和畫家留在地麵上,為我們看守出口。”
“畫家是我們的後路。”
“但她著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很需要你的保護。”
血手屠夫冷笑一聲,終究沒有反駁。
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從飲水機旁邊抽出了一隻一次性紙杯,接了杯冷水喝下。
畫家鼓起腮幫子,哀怨地望向顧磊磊。
顧磊磊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顧叔的眼珠子在眾人身上轉來轉去。
片刻後,他低笑一聲,取出了五個“助理”徽章。
顧叔把徽章推到顧磊磊的麵前:“你們自己分配吧。”
“半個小時後,我們準時出發。”
他收斂起疲憊之色,又道:“第一次前往地下七層,我不建議你們在那裡待上太久。”
“我們的目標是習慣一下地下七層的氛圍與汙染情況……”
“再試著吃喝幾回,就可以上來了。”
顧磊磊把徽章發給眾人。
半個小時後,一行六人踏出了雜貨鋪的大門。
嘩啦啦——
卷簾門被顧叔拉下,用粗粗的鐵鏈鎖在地上。
旁邊的店鋪老板從門後探出頭來:“大佬,你又要去地下七層了?”
“如果找到什麼好東西的話,可得優先考慮一下我啊!”
“看在是鄰居的份上,不管彆人出多少火種幣,我都出雙倍價格!”
顧叔略一點頭:“沒問題。”
他潦草地應答完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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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顧磊磊便從麵包車上走下,邁過了森寒的鐵絲網。
通體烏黑的巨鳥蹲在鐵絲網的頂端,俯瞰著周圍的一切。
顧磊磊毫不懷疑,隻要有罪犯出現在鐵絲網附近,這些巨鳥便會俯衝而下,將它撕成碎片。
“嘖!”
“果然,之前碰見的凶手詭異,也絕非是等閒之輩。”
“它居然能夠從這種鬼地方逃跑哎?”
隻可惜,凶手詭異跑錯了地方,栽到了她們的手中……
也不知道它被付紅葉丟到哪裡去了……
顧磊磊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隨守衛們的引領,朝著地底深處不斷下行。
位於中心五區的監獄,由一大片平地與一個山丘組成。
根據守衛們的前進方向來推測,顧磊磊覺得,自己一行人正在朝著山丘下方不斷行走。
凶手詭異說的沒錯。
通往地下七層的“樓梯”,果真藏在山丘之下。
顧磊磊默數樓梯數量。
截止至今,她們至少已經爬了二十多層樓,近乎與地麵隔絕。
踏。踏。踏。踏。
規律但瑣碎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由奇異金屬製成的通道空曠又乾淨,隨隨便便就能帶出許多空靈的回音。
畫家哆嗦了一下,走到顧磊磊的身側。
她附耳低語道:“這裡真的好像科幻驚悚片裡的太空走廊啊……”
“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拐角處跳出一隻異形了。”
走在前麵的守衛好奇望來:“異形?什麼是‘異形’?”
“一種很可怕的詭異嗎?”
畫家張了張嘴巴,頓時愣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片刻後,她選擇肯定守衛們的猜測:“對,差不多就是這種東西。”
“不過,它們並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不用緊張。”
守衛哈哈大笑:“那當然了!這裡可是詭異們的監獄啊!”
“隻有詭異緊張我們的份兒,哪有我們緊張詭異的份兒?”
“你是遺物商人的助理?”
它嘖嘖說道:“膽子那麼小,你真沒什麼前途。”
說罷,它彆過腦袋,不再搭理畫家。
畫家氣鼓鼓地怒視守衛後腦勺,恨不得直接盯出一個洞來。
顧磊磊拍了拍她的背脊,無聲安慰片刻。
接下來的路途中,就沒有什麼插曲可言了。
眾人一帆風順地來到通道前方,看見了一口水井。
哦不!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口“深井”。
因為井裡沒有水——它已經徹底乾涸了。
顧磊磊警惕起來。
她沒有忘記那盤“來自地下
() 七層”的磁帶。
當時,
磁帶中的可憐冒險家是這樣說的:
“……在地下六層的時候,
奴隸主偷偷把我帶到了一個專門用來運送不聽話奴隸和詭異叛徒的水井前,把我丟了下去……”
“……水井是乾涸的。”
顧磊磊呢喃低語:“……水井是乾涸的。”
好巧不巧,這口水井也是乾涸的。
顧磊磊偷偷摸出煤油燈,假借著風衣衣襟的掩飾,偷瞄了一眼火光。
“告訴我……”
“遺物商人們走的通道,到底在哪裡?”
火光興奮悅動,指向水井之中。
顧磊磊收起煤油燈。
方向倒是沒錯。
她略有些糾結地靠近水井,打量起了它的外表。
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看,這都是一口普普通通的水井。
除了在井沿處雕有許多精美的花紋之外,就和世界上的任意一口普通水井沒什麼兩樣。
顧磊磊又上前幾步,靠近井口邊緣,向下望去。
隻見井壁上的裂紋縱橫交錯,凹凸不平,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這些裂紋沒什麼規律可言。
“是儀式法陣嗎?”
“還是單純隻是因為太久沒有盛水,導致的開裂?”
顧磊磊壓下心頭的困惑,繼續往下眺望。
再往下看,井底黑漆漆一片,一眼望不到儘頭。
無聲無息的黑色吞沒了一切光亮,如黑洞一般吸引著生物的墜落。
顧磊磊下意識地前傾身體——
隨後在腰腹部觸碰到冰冷粗糙的石塊之後,猛得挺直,站回原處。
血手屠夫看向顧磊磊:“怎麼了?”
顧磊磊眸色困惑,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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