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蟲子。
他忘記自己看了多久,隻見蟲子終於動了,小小的黑點,在泛黃的天花板上一溜而過,藏進燈罩之中,成為霧蒙蒙的燈罩中無數黑點的其中一點。
昨天晚上睡得不怎麼樣。
事實上,從和孟負山溝通過之後,紀詢就知道自己的狀態不怎麼樣,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久違的過去,一天天的,睡不著,也醒不了。
無論什麼時候,腦漿都像是被半乾未乾的漿糊黏在一起,糊成一團。
但過去可以這樣,現在不可以。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紀詢扶著腦袋,輕輕晃了晃,將天花板、蟲子都晃出腦袋,有意識地調動大腦回憶霍染因,雖然沒有人在身邊,但想想那張臉,也能產生安慰劑的效果。
他簡單吃了酒店早餐,同時給自己灌上一杯濃茶,重新坐到電腦前,打開螢螢的主頁。
張春花有阿爾茲海默症,不能正確地回答他的問題,否則關於霍棲螢的事情,可以直接詢問張春花,張春花。但現在,隻能從螢螢身上下手。
現在的線索簡單粗暴地歸結在螢螢一個人身上,隻要想出從螢螢身上得到線索的辦法就好了。
讓螢螢和張春花都在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個東西,和“霍棲螢”有關嗎?
紀詢略作思考,給螢螢發了條私信,私信裡,他對螢螢說有合作項目想和螢螢當麵溝通。
螢螢是網紅,願意帶貨,以工作由為接近對方應該比較容易。
螢螢沒有讓他等待太久,但回答他的明顯不是螢螢本人,隻是經營賬號對接工作的助理。
“你好,請問是什麼貨?”
“帶書。”紀詢已經想過了,反正自己的副業是寫書,自己可以讓螢螢幫忙宣傳,要是效果好,出版社那邊還能報銷宣傳費,“見麵時我會和你溝通書中內容。”
“之前沒帶過這方麵的,沒有效果可以參考。”
“偶爾試試新領域也不錯。”紀詢,“價錢會讓你滿意。”
“好的,請把報價和書籍一同發過來。”
紀詢把自己的書籍鏈接發過去,至於報價,他上網搜了搜,選了中規中距的報價一同發過去。
接著就是保持十足的耐心等待回複。
對麵效率挺高的,紀詢隻等了十來分鐘,新消息跳出來:
“書的銷量不錯,作者也很上鏡,你們是出版社來約?”
“是出版社。我是埃因,這本書的責編。”紀詢麵不改色地把編輯的身份借來用,這種公對公的方式應該能讓對麵更放心,至於到時候見了麵怎麼辦——鳥已入籠,飛不掉了。
“作者長得和書籍宣傳照片一樣嗎?”對麵問。
“?”紀詢,“一樣。”
“螢螢之前沒帶過這方麵的貨,我們這裡認為和作者一同出鏡一起賣書會比較好。”
“……”紀詢。
“考慮到鏡頭前的配合問題,我們認為讓螢螢先和作者見個麵聊一聊會比較好。編輯不用來。”
對麵說完,直接發了工作室定位過來。
“地點這個,時間你們定。”
紀詢將聊天記錄看了又看,終於確定:
他想釣螢螢,還在含蓄布局中,螢螢已經簡單粗暴把他給釣了。
“我問過作者了,”紀詢心情複雜打字回複,“作者很高興能和螢螢見麵,下午三點,工作室見。”
*
比約定時間更早半小時,紀詢到達約定的地點。
到了才發現,這是當地高檔小區裡的一棟三層彆墅,他敲門,很快有個年輕女性過來開門,是昨天出現在養老院的螢螢隨行人員之一。
紀詢認出了對方,對方似乎沒有認出紀詢,隻是禮貌地請紀詢進門先去客廳就坐,說螢螢馬上就下來。
彆墅的客廳有扇落地窗,落地窗後是片收拾得不錯的花園,落地窗裡是空調的習習涼風,落地窗外是烈烈陽光,晃得像是金子鋪了一樹一水。
“來了怎麼不坐?”
背後傳來螢螢的聲音。
紀詢轉頭,看見螢螢按著扶手,從樓梯上走下來。
與昨天相比,今天的螢螢更精致了。
她依然戴著口罩,但細致地畫了眉眼,細細的柳葉眉配上上挑的眼尾,再加上一身手工刺繡旗袍,旗袍的下擺有圈飛舞的蝴蝶,其中一隻蝴蝶金綠色的蝴蝶飛她烏黑的發上,在發間棲息。
今天的她,帶著一種嗆人的嫵媚。
她從樓梯上走下來,走進客廳前的開放式廚房裡,打開冰箱,問紀詢:“喝什麼?”
“都可以。”
紀詢在沙發上坐下,他挑了個不被陽光直射的位置。
“螢螢小姐,幸會。”
“我也想說幸會。”螢螢從冰箱裡拿了冰塊和氣泡水出來,以及兩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