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捂得這麼嚴又有什麼用……”說到這裡,霍染因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口了,他轉而稍作描補,“保不定周同學本來沒有多想,見你這麼一捂,倒是好奇了起來。”

“過去的他好不好奇我沒法問了,我就想知道現在的你好不好奇?要不要來猜猜磁帶裡到底是什麼?”

“不猜。”霍染因一口回絕。

“不要這麼冷淡嘛。”紀詢勸他,“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是正適合來玩點遊戲,打發些無聊光景嗎?”

電話裡傳來了很低的一聲笑,仿佛霍染因被他說得有些忍俊不禁。

“剛才你還說要準備明天的簽售。”

“我已經準備完畢了。”紀詢回答得飛快,“最初的演講稿已經倒背如流,剩下的就看臨場發揮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

他說道這裡,緩了一口氣,反問霍染因:

“你剩下的時間呢?”

“……你今天晚上有點不一樣。”霍染因微微沉默後,說。

“嗯,是更親熱了嗎?”紀詢慢悠悠地聊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我們也隔了一秋半,親熱點是正常的。”

真的是這樣嗎?

就當真的是這樣吧。

霍染因不討厭現在的感覺,這種度正正好,既不過分親熱,也不過分疏遠,就像是在下雪的冬天裡熱了杯紅酒,還有閒暇往紅酒裡佐以橙、蘋果、辛香料,慢騰騰調理搭配出最怡口的味道。

“來吧。”紀詢將話題挪回最初,“我們再猜猜那份磁帶裡究竟錄了什麼。”

“你都說了少兒不宜,還能是什麼?”霍染因反問。

“少兒不宜也有兩個方向。”紀詢笑道,“一方麵是血腥暴力,另一方麵……”

他的聲音收了,一縷細細的呼吸,順著聽筒,傳到霍染因耳朵裡。

“你覺得是哪一種?”

“……”這通電話前邊太過悠閒舒適,打得霍染因麻痹大意,一腳踏入了紀詢的圈套,以霍染因的智商,實在說不出磁帶裡的東西是“血腥暴力”,但要說是另一種……

一些麵對著麵能說能做、做過說過的東西,隔了通電話,忽然也多了些全新的新鮮的味道,讓人有些……不由自主地羞赧了起來。

霍染因久久不回答,紀詢體貼地給出了答案:

“我們做過的事情?”

“……”

霍染因還是沒有回答,但對方的呼吸一直在耳畔,無論他怎麼說,霍染因也沒有把手機放到一旁。

紀詢的下巴抵在枕頭上,鬆軟的枕頭幾乎將他半張臉埋了。

他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麼?”霍染因開腔說話了,“當初明明是個清純少年,現在倒是變了個樣。”

“聽你的口氣,更喜歡過去的我啊?”

“哼。”霍染因意味不明哼了一聲。

“要變回去也簡單。”紀詢說,“這樣,你喘兩聲給我聽,我就拿著外套遮臉,一秒變回過去怎麼樣?”

“……”

電話那頭短短沉默。而後,通話掛斷了,但微信的視頻邀請立刻過來了。

紀詢接起來。

霍染因的臉出現在手機那頭。

他已經換了一身睡衣,看上去澡也洗好了,隻剩下半乾不乾的頭發上蘊著些水珠,水珠隨著他的行動欲滴未滴。

對著鏡頭的男人倒是慢條斯理極了,一點也看不出電話裡顯露的小小羞澀。

“你先捂著再說。”

紀詢瞅了霍染因兩眼,慢騰騰扯起被子,酒店空調開得大,他原本沒蓋著被子,現在被子從腳踝向上,一路滑過腰腹,背脊……在蓋住脖子腦袋之前,紀詢停住,他披著被子如同披著件不太合身的大衣,旁邊還有足足一個人的空隙。

“給你留個位置,過來嗎?”紀詢說。

霍染因這才意識到那不是空隙,是自己的位置。他差點答應了。

但紀詢沒等他回答,又笑了:“行了,你要上班,估計來不了。”

於是被子捂上腦袋,紀詢卷巴卷巴,把自己卷成條胖乎乎的白色毛毛蟲。

他卷完了自己,仿佛晚上睡覺沒有老婆相伴,先很空虛地歎了一口氣,又興致勃勃對鏡頭說:“我做了。輪到你了。”

視頻那頭,霍染因凝神欣賞他三秒鐘,接著露出個狡猾的微笑:

“微信不安全。我們先說當年琴市接下去發生的事情。”

然而刑警隊長深諳打一棒子給顆棗子的手段,又補充說:“其他的等你回來……”

留著餘韻深長的尾巴,霍染因手指一劃,切斷視頻。

接著,電話又來了。

紀詢看著跳動在手機屏幕上的霍染因三個字,嘖嘖兩聲,重新接起電話,說起了後邊的事情。

*

2007年,琴市

中午在學校門前的小飯館鬨了個大臉紅之後,紀詢花了一個下午時間,總算說服自己像咽下個大鴨蛋一樣,把尷尬的感覺咽了下去。

雖然很難,但咽下後總算舒了口長氣,還有點慶幸地想:

不管怎麼說,是戴著耳機聽的,沒給周同學聽到不和諧的東西。

結果這長氣舒得還是太早了,當天晚上,周同學就聽見了大喇叭公放的不和諧內容。

那時候天色剛剛蒙蒙黑,琴大附中下午的課表剛才上完,紀詢帶著周同學,緊趕慢趕趕到了中荷路,準備繼續圍觀甄歡的父母——從上午的樣子看,他們頗有些打定主意過來鬨事的樣子,那麼一定會留到晚上6-7點這個眾人下班,人流量最大的時間。

對於這兩位鬨事,紀詢有心裡準備。

但沒想到這兩位一鬨就鬨了個大了,他們直接拿著公放設備,放著紀詢中午聽見的錄在磁帶裡的內容:

許詩謹父母的床戲!

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兩個人,但兩位手裡多了個黑色手提音箱,音箱的大喇叭對著C棟,裡頭女人呻吟不絕,男人連番調笑,中間還夾雜著兩口子談女兒罵鄰居的插花……全部放得清清楚楚,震耳欲聾。

因著這勁爆聲音,圍在周圍的人群較之上午,也成幾何倍增長,一眼望去,裡三層外三層,堵得水泄不通。

“……”

紀詢他看見周同學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更加沒什麼表情了,隻有那雙看不清楚的眼睛,朝自己投來怪怪的一眼。

那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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