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地有個說法, 人之一身清氣與靈氣都寄存於心尖搏動處。此處若去,人的精神神智也就都去了,即使僥幸不死, 也會被孤魂野鬼占去肉身, 需要施火刑焚燒惡鬼,死後也不入輪回,不得超生。”

沈瀾之已經接頭上雍國內線, 此時看了線報, 對謝涵搖了搖頭, “所以雍君絕不會采納君侯的意見, 要所有兒子的心頭肉湊一湊用,因為他要的就是那段清靈氣,否則必不會拖著重病之身, 等上那麼久。”

“火刑焚燒,不入輪回, 不得超生?”謝涵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怒意來, “所以雍君不舍得要其他兒子的, 隻要霍無恤的?”他冷笑一聲, “那可真是慈父心腸呢。”

應小憐垂眸,“這世上有父親舐犢情深,也有父親恨不得兒子去死 。”

這時, 傳來通報,師無我過來邀請一見。

此時距那日謝涵與霍無恤二人不歡而散又過去三日,師無我本在等謝涵過來, 發現人半點不為所動, 業已在雍國國境外了,不得不自己過來詢問, “聽說溫留君有事要找在下。”

謝涵看著他儒雅的麵龐,心裡卻想到這人欺騙霍無恤時的嘴臉。

那便也怪不得我騙你了。謝涵麵上認真道:“有個生意,不知道師大夫能不能做主。”

“那得溫留君先說出來才知道。”

“聽說今年雍國是個災年,去歲又與梁國有一場大戰,不知如今國庫幾何?”謝涵和師無我相對而坐,沈瀾之又躲進了琴格,韓斯嫌他們吵,溜達去其它馬車看書,隻有應小憐在一旁垂首傾聽。

師無我臉色不變,語氣卻是顯而易見的不悅,“溫留君有什麼話直說就好,最好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謝涵笑了笑,徑自道:“我猜貴國內必是不豐盈的。”他拿出當初召太夫人寫給他的手書,“五十萬糧,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本君隻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便可拱手五十萬糧食,師大夫怎麼看?”

師無我盯著那卷手書,放緩了聲音,“不知是什麼要求,我國恐怕沒什麼幫得了溫留君的。”

“師大夫勿憂,涵可不會獅子大開口。”謝涵一臉可靠,“隻是聽說貴國收服了西部狄鬼族,狄鬼族各個身壯如牛,一個青年能頂十個中原人。師大夫也知道,我如今領了溫留治水的活計,所以想向貴國討要二十狄鬼族人,十男十女,好回去幫我做苦力。”

師無我一臉警惕,“要做苦力,二十青壯男子即可,溫留君何必要十個女人。”狄鬼族可是他們雍國的一支王牌軍,兼最大勞動力,若配種後遍布各國,他們雍國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聽說狄鬼女膚白高挑,用作交流贈送都是極好的。”謝涵道。

師無我才不會相信他的話,好一番交流後,最後謝涵還是隻得了二十狄鬼青年。

及至師無我回到馬車,才驚覺不對——送出狄鬼青年,一樣可以生出比一般身強體壯的人來,他們雍國不就是這樣的嗎?剛剛明明是要拒絕的,怎麼說著說著成了不願給十個狄鬼女了?

他摸摸額頭——無礙無礙,反正他也沒答應。等這溫留君進大陵後,他們自然有其它法子讓他給出這五十萬糧食。

應小憐瞧著謝涵,“君侯用十男十女對比,讓師大夫覺得付出二十男子似是賺了,過後打算又用雍公子對比,讓雍君認為付出一個將死的長公子是賺了?”

之前聽了沈瀾之的話,謝涵立刻使人帶上金針去墨者行會找黨闕,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帶過來。

應小憐便知,謝涵已是沒有辦法,隻能令雍君生要了那位長公子的心頭肉,之後再想辦法搶救對方。

——固然,不隻是沒有辦法,沈瀾之還在讓他的暗樁們推波助瀾,勢要令那位雍君取了雍公子的心頭肉,不能有意外。

他垂眸,很難說,他們究竟是在害那位雍公子,還是在救那位雍公子了。此時,不得歎一口氣,“惟願雍公子身體泰嘉,心思開朗,能承受得住一切。”

謝涵掀開車簾,已是駛入雍國國境了,果如他所料,雍境內萬物肅殺,路上餓殍遍地,來往行人麵黃肌瘦,有麻木之色,見他們馬車,退居一邊,緊緊盯著車廂 、馬匹,卻顧忌著膘肥體壯的衛士,遲遲沒有動作。

應是無礙的罷——

原著中,獨自一人也挺過來了,他這回就算黨闕來晚了,溫拾許也不差,肯定是能挺過來的罷。

前方馬隊的人似有所感,忽回過頭來,謝涵看不清其神色,隻見又很快轉回頭去。

又過了十餘日,眾人抵達雍都大陵城,雍宮之外。

霍無恤捏了捏袖子,因為趕路,他一身黑色窄袖勁裝、風塵仆仆,不禁道:“就這麼進去嗎?不先洗漱一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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