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日本高等學校排球選手權大賽,通稱春高排球大賽,被稱為排球界的甲子園。
1月5日,正式開幕。
睡前兩顆膠囊下去,把感冒扼殺在了苗頭中,小林夕一覺醒來身上已全無不適,甚至還早早起來接收了搜查一課送回來的粉色碎花小電瓶。
彆說,阿笠博士核心科技就是耐用,昨晚那又摔又飛的一通折騰,它除了外觀是戰損版,其餘功能完全不影響上路,質量杠杠的。
因為住處通勤過於便利,小林夕暫時用不著它,便好好收了起來,隨後和音駒烏野兩隊踩著清晨太陽剛出來的點出門,順利抵達東京體育館。
所有代表隊聚集在後台準備開幕式入場時,還有其他地區代表球隊的隊員在一旁竊竊私語。
“宮城代表今年怎麼不是白鳥澤了,誰能打敗那個牛若啊?烏野?沒聽過這個名字,但裡麵怎麼有幾個看著像是混社會的?”
“哇,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是音駒吧?小道消息,聽說之前東京都代表決定戰的時候,好像是音駒的教練還是經理對名次不滿意,一群人直接在體育館動手打起來了,場麵相當混亂,之後來了好幾輛警車,全隊都被拉到了警局!”
“音駒的女經理似乎很有背景,東京決定戰時的鷹眼設備似乎是她讚助的,上下學還有警車接送,最好離遠點,不要惹到他們,這兩隊都不是簡單貨色!”
沒有刻意偷聽卻被迫聽了一堆自家謠言的兩位隊長:“……”
越聽越扯,話說都不是一個地區的學校,這些人到底從哪兒聽說的傳言?
為此烏鴉和貓咪的隊長們在候場處皮笑肉不笑地互相陰陽怪氣了好幾句,而經理和教練們都坐在館內觀眾席上等待開幕式各地區代表隊入場。
小林夕提前打聽到了最佳攝影位,戴著紅綠配的帽子手套占好位置,邊調試相機邊和烏野女經理們聊第一場比賽的對戰分布會如何安排。
因為第一天有開幕式,賽程比較緊湊,即便行程時間表都被教練老師提前安排得井井有條,時隔五年才再次踏上全國大賽舞台的兩隊依舊有些緊張。
根據傳統,在去年IH中獲得前三的種子隊伍會在第一天比賽輪空,直接晉級第二輪比賽。
第一輪比賽,烏野音駒沒有碰上實力特彆強勁的奪冠熱門豪強,都是2比0獲勝晉級。
自個兒比賽結束後,幾個隊員就在場館裡亂竄買東西、看比賽,小林夕也跟風買了點周邊,不過不是日向木兔師徒倆買的那件“王牌的心得”T恤,而是排球吉祥物吧啵醬的背包掛墜。
這個吉祥物模樣就是一顆排球長出手腳和五官,跟工藤新一送小蘭的海參男手機吊墜有異曲同工之妙,都醜萌醜萌的。
傍晚整隊回臨時住所時,烏野和音駒正好十分心有靈犀地從兩邊出口一起冒頭,立刻在寒風中挨在了一起。
雙方隊長仿佛見麵就會觸發被動技能一樣,“友好”地問候了一番,聽語氣像是在陰陽怪
氣,實則是在互相打趣緩解彼此焦慮。
根據今早公開的對戰分布表,隻要兩隊明天也能獲勝,就能在第三輪比賽相遇,完成“垃圾場大戰”的約定。
所以明天的比賽至關重要,而他們的對手不會像今天那麼好對付了。
看著兩位隊長“言語問候”完轉頭消失的笑容,小林夕很能體會這倆領隊人內心的忐忑不安,但……
要是問候完兩隊就在夕陽映照下轉身相背而行離開體育館,那個畫麵就會格外有緊張、壓抑的氛圍感,令人心頭一揪。
可隊長們似乎忘了,他們目前出於“同居”狀態。
所以挑釁完調侃完,一扭頭剛想要告彆,結果還是得結伴並肩回住所,黑尾和澤村臉上嚴肅的表情都要繃不住了,簡直尷尬又好笑。
小林夕腦海中浮現一句話,很能形容此刻的場景:骨科,就是分手了還要回家在同一個桌上吃飯。
烏鴉和貓咪,彼此啄一啄、撓一撓,最後還得被教練趕回一個窩裡洗澡睡覺。
也許是比賽累狠了,那幾個活力笨蛋沒再像昨天那樣跑上跑下,吃完飯便洗洗睡了,顯得整幢小洋房異常安靜,居然令人有些不適應。
拎著兩袋垃圾去街道指定的垃圾處理處時,小林夕瞄到烏野的田中和宮城女子代表球隊新山女高的主攻手在前麵聊天,便悄悄繞了個路。
扔完垃圾伸了個懶腰,她點亮電子表屏幕,垂眸盯著顯示的日期沉思了會兒,吹聲口哨喚來小山雀。
垃圾處理處周圍的野貓和烏鴉特彆多,滾圓又蓬鬆的毛團子一出現在這兒就不是一個畫風,果不其然遭到了鴉群的驅逐。
飯團半點不怵,輕飄飄地停在主人肩頭抖了抖絨毛,仗著鴉群不敢攻擊人,毫無殺傷力的撅著腦袋“啾啾”反擊。
雖然小林夕聽不懂它們“嘎嘎”“啾啾”在叫什麼,但聽語調感覺應該罵得特彆臟。
烏鴉的叫聲尤其嘶啞難聽,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刮一樣刺耳,相當擾民,小林夕自己也受不了,主動避讓走遠了些,那些此起彼伏的“臟話”才逐漸平息。
飯團蹭著柔軟圍巾撒嬌,就差從“啾啾”叫變成“嚶嚶”叫了,也沒見主人心軟,依舊把它托在手心掂量兩下。
隨後一雙杏眼沉默地與黑豆眼對視: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減肥,怎麼貌似還重了一點點?
小山雀羞澀躲閃視線,輕輕叨了一下綠毛線手套,讓她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趕快把任務交給啾。
“昨天的字條送到了嗎?”
飯團當即驕傲地扇了扇翅膀,表示它昨晚是親眼守著江戶川柯南讀完字條後燒毀才離開的。
接著十分戲精地表演出小偵探當時臉上複雜的精彩神情,憨態可掬的模樣看得小林夕沒能壓住嘴角的笑意,然後在心中回溯元旦後與弘樹的討論分析,細細斟酌。
半晌,掏出手機搜索某個地址,把導航路線給飯團看一遍,“你今明就守在這兒,發現異樣馬上通知我,可以嗎?”
儘管不能百分百確定會出事,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飯團往前蹦了蹦,蹲在纖長的指尖,貼在手機屏幕前歪著腦袋看導航路線,眨巴黑豆眼時認真又專注,啾了一聲表示一定完成任務。
小林夕有被可愛到,低頭親了口毛茸茸的頭頂,隔著手套搓了搓小鳥的胸口絨毛,又囑咐了一句:“……把你那些鴿子朋友找來,順便幫我捎帶樣東西過去。”
——
翌日早上七點,一輛車停在東京郊外某墓園門口,鬆田陣平和伊達航開門走下車。
一個連夜開車抵達東京提交這幾天在外地搜集到的證據,一個剛熬夜結束了跟監,到警視廳交接班後今天就能休息了,但兩人都沒有直接回家睡覺,而是驅車前往墓園給幼馴染和同期掃墓。
因為工作太忙沒時間準備,他們在墓園門口各買了一束花和佛串,本以為已經算來得最早的,卻看到萩原研二墓前有人先一步擺上了鮮花,祭拜的香爐中也有殘餘的香灰。
伊達航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是他們嗎?”
“他們”代指誰不用多說,鬆田陣平也瞬間領悟到了。
他把花束輕輕放在另一側,單膝抵地下蹲,摘下墨鏡,掃了眼那束種類繁多、分外好看的鮮花,總覺得這些花的配色與曾經hagi衣櫥裡那幾件花襯衫相當貼合。
伸手摩梭了下其中一朵的花瓣,指尖又沾了點香灰嗅了嗅,鬆田陣平輕嘖一聲,簡短回答:“不是。”
根據這些鮮花的狀態,起碼在室外放置了六小時以上,那會兒墓園還沒開門。
倒不是說那倆家夥不會半夜翻牆進來掃墓,而是這束花有許多略貴的溫室品種,並非路邊小店能買到的,想耗費精力配好這麼一束花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還是在臥底假死期間給警校時的同期掃墓,太過張揚了,不符合他們謹慎的作風。
香也是,那兩位目前明麵上從事餐飲業的同期如今連古龍水都不會噴,洗滌劑沐浴乳都選擇非常大眾沒有特點的牌子,但這香點燃後檀香味較重、附著性強,鼻子稍微靈點的都能聞出來。
所以不會是那對幼馴染。
伊達航乾脆去問墓園管理員有沒有看到人,對方卻擺擺手,說半夜巡邏時還沒有這束花,早上掃落葉時冷不丁瞧見,還以為是有人趁著剛開門他打掃另一頭時擺上的。
也不是萩原千速,她還在神奈川執勤,要下午才能趕來給弟弟上香。
“奇怪,那還能是誰?”伊達航咬著牙簽撓撓頭,隻能猜測是萩原研二以前認識的人,便看向鬆田陣平,覺得他作為幼馴染應該更有頭緒。
鬆田陣平的確猜到了一點,可直覺這和兩位同期、怪盜辛蒂瑞拉身後的龐大案件有關,戴回墨鏡沒說什麼。
兩人忙活灑掃一番,又靜靜上香祭拜了片刻,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收起佛串離開,臨走前鬆田陣平瞥了眼邊上的樹,扭頭嗤笑,倒也沒拆穿。
等人走後,飯團才從枯黃的樹葉後麵跳出來,頗為自
得地挺起小鳥胸脯。
嘿嘿,沒被發現,啾真棒!
……
與此同時,東京體育館春高B、C場地,男子第二輪第一場比賽正在進行中,參加第二場比賽的音駒和烏野正在分配的體育館中爭分奪秒地熱身。
烏野在第二輪對上的是IH亞軍稻荷崎高中,這支種子隊是本次春高奪冠的大熱門,光是熱身就有種身經百戰的氣場,把穀地仁花緊張得不行,二十分鐘跑出去四次看前麵比賽的進程。
協助完自家隊員熱身後,小林夕擔心她的小心臟會因為過於焦慮而心律不齊,把人拉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按摩,“放鬆點,沒什麼可害怕的,你作為經理要淡定,氣勢上不能輸掉!”
穀地仁花的後背原本很緊繃的,可音駒女經理手法太好,宛如擼貓一般捏了兩下,她舒服得不由喟歎一口氣鬆弛身體,過了一會兒才猛然反應過來回應,“好、好的!”
前方場地一顆排球被拍飛,稻荷崎的主將北信介小跑著去撿球,抱著球返回時和小林夕對上了視線,腳步一頓,停在原地很正式地點頭示意,隨後才歸隊繼續熱身。
而拍飛那顆排球的宮侑隔著幾十米就看到了小林夕,回憶之前在京都稻荷大社的那次吃癟,他宛如被燙著尾巴的狐狸似的鑽到雙胞胎弟弟身後,生怕北學長“觸景生情”想起這件事。
直麵對手點頭的小仁花驚恐,張望四周,“稻荷崎的主將剛才是不是朝我們這邊點頭了?他在看誰?!”
小林夕也不藏著掖著,坦然道:“我們家裡有一點合作關係。”
日向翔陽換好第二套隊服,橘色腦袋湊過來,“合作關係?那是什麼?”
“我在兵庫縣有一片農田,與當地農副產品協會有合作,幫他們開拓銷路與打響品牌,”見小橘子似乎沒聽懂般露出豆豆眼,小林夕想了想,“簡單直白點說就是,你們這兩天吃的便當裡的大米和蔬菜,絕大部分都是從稻荷崎主將北學長家鄉進貨的,可能還是他親自開的進貨單。”
穀地仁花震驚,這、這聽著完全不像是高中生能談成的合作啊!
感受著搭在肩膀上那雙柔軟溫暖的手,她忽然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讓才貌雙全還有錢的學姐幫忙按摩!差點往前一撲又跪了,還是小林夕把她按了回去。
日向翔陽的腦回路格外不同,他滿臉興奮:“哇,我們和豪強吃同樣的大米蔬菜誒!難怪那麼好吃!”
小林夕:其實農副產品質量沒有太大差彆,主要是諸伏景光手藝好。
熱身完畢,他們回到各自隊伍前往比賽場地準備上場,一推開主場館的門便是撲麵而來的人聲鼎沸,觀眾席上全是各個學校的應援團和觀眾,可比地區決定戰時熱鬨多了。
小林夕扛著倆運動包來到C場地,音駒的第二輪對手是早流川工業,很湊巧的是,對方教練是音駒男排隊的畢業前輩,也是貓又教練的得意門生,因此很了解音駒的球風,應該已經準備了針對二傳的戰術。
她盯著研磨的小身板,
希望自家二傳的耐力在她的訓練下,能比原作好上一些。
邊沉思邊擺好水壺,似是對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所察覺,小林夕驀地抬起頭,和不遠處上方觀眾席第一排懶洋洋撐著下巴的警官先生相視。
原本後者見她正抱著十幾個水壺忙後勤工作,沒打算出聲乾擾,結果這家夥居然主動發現看過來,抬手打了個招呼。
小林夕的杏眼一下睜圓了,因為確實是意料之外的人,明明前天深夜他還在外地辦案,今天那麼一大早就坐在體育館看比賽了,怎麼算都感覺時間不太夠用,除非他壓根沒睡幾個小時。
她快手快腳做好經理的工作,趁比賽還沒開始,得到貓又教練首肯後走到觀眾席下方,“鬆田警官什麼時候回東京的?”
鬆田陣平睨了眼腕表,“四小時前。”
“不回家睡覺?”小林夕篤定道,“你現在黑眼圈絕對超重,難怪室內也不摘墨鏡,這樣能看清比賽嗎?”
“……還好。”
小林夕不太信刑警口中的“還好”,目光移至他下巴處泛青的胡茬,嗓音相較平時也透著一絲疲憊,但衣著相對整齊,應該是去過墓園後再來的。
她微微蹙眉,捂住了隊服外套口袋。
鬆田陣平挑眉:“怎麼?”
“怕因為我說破了你織出兩隻右手手套的事實惱羞成怒,找過來把手套要回去。”小林夕抿唇誠實回答。
“……”
鬆田陣平動了動嘴,想說他是這樣的人麼?
然後一摸兜,發覺這句話很沒有底氣,於是沒說出口。
他拳頭抵唇,略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掏出一隻與那雙綠手套同色、同材質、同花紋的手套,唯一不同的是,這隻是左手的。
“交換總可以吧。”
小林夕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詐出一隻手套,警官先生這麼暗戳戳地隨身帶著,難不成還想趁她不注意來個偷梁換柱?
她杏眼一彎,笑道:“好啊。”
然後示意對方把手套扔下來,到手後作勢去掏口袋。
鬆田陣平隻見她把口袋裡的東西往上一拋,看顏色形狀就知道不是手套,但雙手下意識往前一伸接住,入手居然很是溫熱。
定睛一看,是一盒牛奶。
“我也沒說要和你交換的是什麼啊,”小林夕心滿意足地收好手套,“鬆田警官都已經困到能被我糊弄了,乖乖喝完牛奶就回家睡覺吧。”
她臉上表情有種得逞後的狡黠,語氣卻像是在哄小孩子,自信道:“比賽結果我也可以提前告訴你,一定是我們音駒贏。”
鬆田陣平沒法坦白說一看她壞笑就知道又要戲弄人,可還是順著意思任她調侃,這話說出來就感覺很蠢。
但小林夕叉腰仰著臉綻開笑容的模樣神氣又鮮活,連她站的位置都仿佛比旁邊亮一點。
“小林——”
黑尾在場地邊喊她,小林夕不耽誤事兒,邁開步子的同時不忘叮囑(
威脅):“如果第一局結束鬆田警官還不走的話,我就天天戴兩隻右手手套出來!”
威脅很可恥,但有用。
小林夕在和隊員們討論戰術時偷空瞄了一眼,鬆田陣平正一戳吸管,麵色不爽地靠在座椅靠背上,跟咬著煙似的喝長高高牛奶。
等第一局進行到一半,鬆田陣平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小林夕鬆了口氣,最近過勞死的社會新聞那麼多,對一個至少熬了兩夜的刑警來說,她是真不覺得看球賽能比補充睡眠重要。
尤其是……
她輕瞥觀眾席,C場地音駒這側靠左的位置,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坐在前排,他們到的時候球賽已經開始,便低調地往空位上一坐。
最後排,諸伏景光靠在牆邊,世良真純掩在出口處,標誌性的漁夫帽很明顯。
C場地早流川工業那側靠右的位置,安室透和一個留著黑色長發、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倚靠在觀眾席第一排欄杆前,前者好歹還扣了貝雷帽和墨鏡口罩遮掩一下,後者則完全沒有偽裝,津津有味地圍觀球賽。
小林夕雙臂環抱輕哼,假裝對男人鏡片後穿梭過一整個球場、落在自己身上饒有興趣的目光毫無察覺。
男人的目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赤.裸裸,帶著一絲審視與好奇,自上而下地慢慢打量站在場地旁認真觀賽記錄的音駒女經理,猶如毒蛇的視線劃過獵物,天然具備高高在上的輕視。
小林夕被看得一陣不適,要不是安室透就在邊上她得儘量維持普通女高中生的人設,真想翻個白眼瞪回去。
看看看,組織成員尼瑪那麼囂張,還跑小排球片場來了,這根本不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