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掃過的白光刺眼,令來人不由得眯了眯眼,隨後立馬反應過來眼下的局麵,揣著懷裡的東西試圖往門外溜。
隻是慢了一步,本還留了條空隙的推拉門砰地關上,將門外走廊傾透的月光全然擋住,襯得教室內愈發黑暗。
鞋尖將推拉門滑軌抵住,鬆田陣平伸出手重複了一遍:“把東西給我。”
看清對方麵容後嘖了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的小孩怎麼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而來人見無處可跑,又認出男人是今晚在學校搜查的警官,緊張地抿了抿唇,僵持了半晌,最後還是垂著頭從懷裡把東西掏了出來。
“……這是我自己的東西,我,我隻是忘記了,回來拿一下。”她的聲線並不似今晚的行為這般大膽,有些怕生,一看就是個性子很軟的小姑娘。
沒錯,小姑娘。
來人容貌稚嫩,身材瘦小,正是今晚補習學校上課的兩個班中,六年級班裡的一個女生。
她手上握著一個小型錄像機,麵對鬆田陣平略顯遲疑——和一昧相信限定職業的孩童不同,這個年紀的孩子,尤其少女早熟,對某些事情有了模糊的意識。
或許路上撿到個錢包能交給警察,但當前的情況,是不能輕易把東西交給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個男人。
鬆田陣平大概也料到了自己沒什麼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轉頭打了個電話把值班的佐藤美和子喊來,請她代替交涉一下。
果然,女警官的身份在這件案子中比他好用多了,他在門口守了大概三十分鐘,就見門開了,佐藤美和子邊安慰紅著眼睛抽泣的小姑娘邊走出來,走到迷你巡邏車上,叫交通部的由美和新人苗子送她回去。
等人走了才憤憤地揮舞拳頭,向鬆田陣平招手,詳細講了下案件經過。
那名小姑娘是佐野楓的同班同學,不僅在補習學校一個班,在小學裡也是鄰座,甚至家住得也近,每天一起上下學,所以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在佐野楓請假的這一周裡,她也隔三差五去探望,但每次對方都把自己埋在被窩裡不出來,看樣子也不像是生病了。
又想起好友最近兩個月來越來越沉默寡言,有時放學也不等她便先走了,她原本以為是期末考試壓力大的緣故,後來再遲鈍也隱隱察覺到些不對勁來,可佐野楓就是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她想幫忙分擔也無從找起。
佐藤美和子取出一張草稿紙,上麵的塗畫筆跡雖然潦草,但也能一眼看出是補習學校教學樓的外觀。
“你看,這是教學樓的南麵,這麵有窗戶的教室正好是五十個,她倆便一一把五十音和教室對應上,要寫什麼暗號的話就標出教室號。”
據小姑娘所說,雖然她們在同一個補習班級,但每周三下午佐野楓都另外多報了一節日本文學賞析,在那個空檔她就會在圖書館寫作業,等時間差不多了再一起回家。
在佐藤美和子專業的提示下,小姑娘想起兩
個月前的一個周三,
她照常在圖書館看書,
卻許久沒等到小楓過來,便晃了晃教學樓前的鈴鐺。
那個點大多數學生都回家了,清脆的鈴聲傳得很遠,能一直傳到對方的教室。
這也是她們的暗號,意在詢問對方還在不在。若是在,小楓在教室裡也會給予回應。
隻是半晌都沒動靜,看燈光教室也沒人了,小姑娘就想著是不是家裡有事提前走了,沒來得及跟她吱一聲,便也回家了。
後麵佐野楓依舊上下學,被問起當天怎麼回事,僅僅托詞說忘記了。
直到怪盜辛迪瑞拉今晚的“燈光秀”為她揭開了真相。
燈光變幻莫測,參照教學樓五十音的布局對應著《紅葉》的歌詞,而鋼琴曲的間奏中卻藏了一句寄托之言。
那寄托之言,是隻有老師經常在課間彈奏,甚至佐野楓喜愛這首歌,每天上下學聽著哼唱的她才會懂。隻有甚至兩人暗號,並為好友異常所煩惱的她才會懂。
“她順著線索找到的就是這個錄像機,”佐藤美和子給鬆田陣平展示了一下,不過全無讓他觀看內容的意思,“他們教室裡養了幾隻蝴蝶幼蟲,她算著快到羽化的日子了,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瞬間,就悄悄把錄像機藏在書架裡沒人發現。”
她是半個月前藏的錄像機,每天換電池,想等蝴蝶羽化完破蛹而出後再一起欣賞。
剛才在教室裡和佐藤美和子一起看了裡麵的內容,後者根據經驗立刻調到了上上周三下午的時間段,看到了她最不希望見到的,令人作嘔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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