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個表情不一的學生, 夜蛾正道低聲道:“家入,校醫室那邊叫你過去跟著一起熟悉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家入硝子嗯了一聲。
第一次如此鮮明地認識到死亡,沒想到對方不是前輩、也不是同期,而是一起去逛街、一起入睡的朋友, 明明昨天還約好了一起度過新年, 但僅僅是幾個小時, 就讓這一天成為了永遠的分割線。
——生與死的分割線。
她本來可以成為他們的後輩的。
夜蛾正道的視線在三個學生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番,接著道:“五條、夏油, 你們和家入一起去, 今年的課程都已經結束了, 你們三個就好好休息一個寒假吧。”
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用沉默來回答夜蛾正道。
走在前往校醫室的路上, 家入硝子忽然停下腳步,道:“我回去一趟,你們先過去吧。”
夏油傑瞥了一眼五條悟,隨後對她道:“硝子, 我和你一起。”
“嗯。”
兩人沒有問五條悟要不要一起,而五條悟也沒有停下的意思,隻是徑直走向校醫室。
因為明顯是咒術界的內部事務,加上附近沒有監控,罪犯之一也已經死掉,僅有帳和給乙骨秋奈致命一擊的咒具遺留下來的咒力殘穢,沒辦法獲取任何有效信息, 這件事就這麼在咒術界內部草草結束, 畢竟乙骨秋奈不是咒術師, 也不是高專的學生, 為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普通人花費時間和精力, 這本來就是不值得的。
曾經的五條家的未來繼承人的妻子, 甚至連戶籍都沒有進入五條家的非術師出身的遠親,恰巧在東京咒術高專度過了人生的十七分之一,結識了一些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朋友……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至於某人的愛人,這是被五條家最不放在眼裡的屬性。
她的意義在被五條悟帶著離開五條家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殆儘,所以她的死亡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誤。
他哄騙著她走上自以為是的道路,卻沒能保護好她。
於是她就這樣死在了他的身邊,就像他曾經開玩笑說的那樣,而他連詛咒她都無法做到。
五條悟的手放在校醫室入口的門把手邊上,然後停了下來。
好想要她活下來,不論是以什麼樣的形態,至少活在他的身邊,哪怕到時候整個咒術界都不允許她的存在,他也會帶著她再一次私奔的。這種自私的行為不是應該很擅長嗎?為什麼不去做?
但是那家夥不會喜歡這樣的,所以要忍耐,為了她而忍耐。
他在失去她的情況下學會了他最討厭的忍耐。
時間的流動在這一刻仿佛變得格外漫長,感情就像是浴缸裡的水一樣擁堵而又意外的毫無波瀾。
不可以讓他再自私一次嗎?哪怕是最後一次也好……
“五條?”
五條悟聽到家入硝子的聲音,這才轉過頭看向她,他的視線逐漸下移,落在了家入硝子手中的袋子上。
家入硝子隻是道:“一起進去吧。”
“嗯……”
夏油傑看著平靜得可怕的五條悟,開口道:“你和硝子進去吧,我在外麵等著。”
“嗯。”
乙骨秋奈的身體與咒術師的身體不同,沒有術式的她不需要經過太多的處理,也就可以減少在她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造成過多的傷口。
家入硝子把手中的袋子放到一旁,跟著處理屍體的老師學習了整套流程。而五條悟隻是在一旁默默看著,直到校醫室的老師要開始縫合北川秋奈的身體的時候,五條悟才開口道:“教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很不客氣,但這次校醫室的老師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告訴他接下來自己會示範怎麼縫合身體,讓五條悟站到她的身邊看清楚。
僅僅是看了一次,五條悟似乎就依舊明白了,隨後他開口道:“你可以出去了。”
校醫室的老師有些不放心,隨後開口問道:“五條同學,你可以嗎?”
五條悟隻是低聲道:“我以前也縫過一些東西。”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五條悟,隨後對老師道:“我和您一起出去。我還想問您一些事情……”
五條悟注視著躺在那裡的乙骨秋奈,她的神情那麼平靜,如果不是她的身體殘破不堪,他幾乎要認為這隻是一場惡作劇。
她馬上就會伸手緊緊擁抱著他,問他昨晚為什麼沒有偷偷摸摸地翻窗進來陪著她入睡。
五條悟垂下眼,將她有些淩亂的長發重新整理好,這才小心翼翼地縫合著她的身體。
她那麼喜歡漂亮的自己,即使隻剩下這副軀殼,也一定會堅持這一點的。
他會用最緊密小心的針腳重新補全她的身體。
原本在外麵等著的夏油傑看到老師和家入硝子一起出來,先向老師問好,等到對方離開之後才看向家入硝子,問道:“硝子,五條他……?”
家入硝子隻是衝著他搖搖頭,道:“讓他來吧。”
兩人一起坐在外麵的凳子上,夏油傑開口問道:“硝子,你還好嗎?”
家入硝子掏出一包煙,剛剛抽出一支,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