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六個嬤嬤帶著二十幾個宮女,小太監們抬著十幾箱的衣料等在了養心殿,月華門外。******請到w-w-w..c-o-m看最新章節******

守門的太監趕緊叫嬤嬤們溜著宮牆站,省得礙著大人們的事。其中一個領頭的嬤嬤上前塞了個荷包,小聲道:“這位哥哥,咱們是來侍候李娘娘的,這會兒外頭大人們人來人往的,叫我們進去等吧。”

守門的太監掂了掂荷包,塞在懷裡道:“那先等著,我進去問問。”

領頭的嬤嬤趕緊千恩萬謝的,轉頭回來告誡其他嬤嬤和宮女:“都規矩些,見了李娘娘要小心再小心。”

其他人拚命點頭,趁著還沒進去,宮女們互相再看一看彼此的裝扮有沒有問題,嬤嬤們也是挨個看過來。一個宮女伸出雙手,纖細的手指上戴了一枚細巧的米珠戒指,嬤嬤一把給她擼下來,擰到一邊罵道:“你來是乾什麼的?戴著戒指把衣料子刮脫絲了怎麼辦?”

宮女要跪下求饒,領頭的嬤嬤皺眉道:“行了,在這裡罵她吵著人怎麼辦?叫她回去,今天不用她侍候了。”

宮女一下大驚失色,她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能趕著來侍候李娘娘,雖然隻是量體裁衣這樣的小事,但能在李娘娘麵前站一站,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看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滑出來了,嬤嬤怕她真在這裡哭,小聲喝斥道:“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了!快收住!”

宮女馬上回轉身,麵朝牆裡,連三趕四把淚抹乾淨,再去求領頭的嬤嬤:“嬤嬤饒了我這一回,就讓我進去吧。”

領頭的嬤嬤擰著她的下巴讓把她臉轉過來看,搖頭道:“看你這個樣子,怎麼能進去侍候娘娘?先回去吧,下回有機會嬤嬤再叫你。”

其餘的宮女全都屏息淨氣,目不斜視,生怕被牽扯進去。

宮女左右張望,見無人肯幫她說句話,知道再糾纏下去惹惱了嬤嬤就更沒好日子過了,隻好輕輕一福道:“不敢耽誤嬤嬤的差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她走後不久,守門的太監回來招呼她們:“趕緊進去吧,走道輕點,萬歲正跟大人們說話呢。你們從這邊進去,直接去後麵,自會有人來接你們。”

領頭的嬤嬤連著幾個福,謝過這小太監後才小心翼翼的領著人進去。

真正進了這道門後,她才算是放了一半的心。等李娘娘用著她們的手藝覺得好,日後要用人還能想起她們來就好了。

養心殿東五間裡,李薇六點起身,正在洗漱穿衣。四爺是早就去前頭了。洗漱完了看看弘昤,問他昨天晚上鬨了幾回。等用過早膳,玉瓶過來說給她做衣服的人已經到了。

“是現在叫她們進來,還是等您消消食?”

李薇抱著弘昤掂了掂,這小子又重了。“等等吧,讓她們一刻後再進來。”她道。

玉瓶叫人出去傳話,一麵叫人把膳桌趕緊撤下去,一麵騰地方。李薇看到了問她:“針線房的人帶了很多箱子?”

“不算多。”玉瓶剛才親自去數過,“就是來得人有點多。”連嬤嬤帶宮女,一口氣快有小三十的人了。玉盞剛才去接人時嚇了一跳,險些不敢叫他們進來。真進來就把院子給站滿了。

抬箱子的太監們倒是放下箱子都送出去了,可以剩下的人還是有點多,一會兒這屋裡肯定站不下。

“那就彆叫全都進來,乾活的進來就行了。”乾活的最多四五個就能打住了。

玉瓶發愁的說:“她們怎麼著也要過來給您磕個頭問個安。”辛苦來了,不叫進來磕個頭就說不過去了。

李薇也歎氣,點頭道:“我明白,到時就叫她們進來吧。”

以前在府裡,她能獨善其身,不去應酬福晉,也能將武氏等人拒之門外。進宮後這一套就不能用了,來磕頭問好求攀附的人太多,全都拒了固然可以,除非她就打算做個孤家寡人,跟誰都不打交道。

見過德妃後,她多少受了點啟發。

德妃到如今這個地步,仍然平易近人,就連她跟德妃相處不過一個下午就喜歡上了她,可以見人性魅力這話真是一點不假。她學不到德妃的七、八成,學個一半也行啊。

不過,她也做不到麵麵俱到,就拿這個問四爺有沒有什麼折衷的法子。

四爺被她逗笑了,想起以前她也拿怎麼對底下人這種事來問他。摟著她笑了半天,先問她:“那你是想見誰?不想見誰呢?或者是隻跟位份高的交際?有家世的?品性好的?愛說愛笑的?”

他想起這麼多年跟素素玩得好的,也就一個納喇氏,一個田氏。

納喇氏是悶葫蘆,比心眼比不過素素。田氏心眼多,但素素跟她不交心,兩人在一起就愛說說話,聽聽戲。

像他的門下奴才裡,倒是有不少都常常巴結她,卻不見她跟他們多來往。問她,她就說不自在。

所以素素喜歡的,頭一個就是身份平等。拿她當主子捧著的,她不喜歡。

這樣其實也好,什麼人被人捧久了,都會生出驕嬌二氣來。素素能這麼多年始終如一,應該也跟她這個習慣有關。

他也不希望看到一個下巴朝天的素素,就由她去了。

李薇還算誠實,她很清楚她是絕對不可能像德妃喜歡成嬪一樣喜歡四爺的後宮。所以她的意思是,在不用太應酬後宮的前提下的應酬範圍該如何界定?

說完四爺就又笑了,居喪不能笑得太厲害讓外頭人聽見,他就埋在她的脖子根那裡笑,笑得她背上麻了一片。

然後他就教了她一個招,一本正經的像跟弘昐上課一樣,說遠在戰國時候,秦昭王座下範睢給他獻了一策,讓秦國能在韓、魏、齊等國的包圍下保持無往不利的國勢。

太複雜,聽不懂。

他還找出了等,給她上了一晚上的課,把她侃得兩眼蚊香後,以一句書中的話做結尾:“‘形格勢禁,利從近取,害以遠隔。上火下澤。’”

李薇:“圍魏救趙?”不對,她頓了下,“遠交近攻?”

四爺拂掌笑曰:“大善。”

善個鳥蛋!

他根本就是教學癖犯了找人聽他上課呢!

四爺這堂課用大白話說就是窩裡橫,可以在家裡拚命的衝老婆孩子發火,到外頭對單位啊鄰居啊路邊小販啊統統和顏悅色的渣男套路。

這樣家裡人跟外麵的人說這人多壞多壞,外麵人都不相信哎喲那可是個好人啊。

換到李薇的問題上,就是她可以對後宮擺臉色,愛搭不理,但對宮女太監們要如春天般的溫暖。

等全後宮的宮女太監都說她的好話了,後宮的人怎麼說她就不用管了。

短短幾句話就能說清他非說了一晚上。

……不過這樣下去好像越來越小白花了。

李薇認為她也不會有耐心做到讓全後宮的宮女太監都說她的好話的程度。但既然四爺給她指了條路,還是走走看吧。

一刻鐘後,玉瓶帶著人進來了。屋裡此刻騰的異常乾淨,除了挨牆擺的條案和屏風與李薇坐著的榻外,連繡凳都先挪到旁邊的屋裡去了。

人是一排排進來的,在屋裡排成了一個小方陣,等都站齊了,再齊齊衝端坐榻上的李薇跪下去,磕頭,道娘娘金安。

李薇笑:“都起來吧,要麻煩你們了。”

一邊的桌上擺著兩托盤的荷包,玉瓶和玉盞挨個發完,就讓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留下來了四個嬤嬤四個宮女。

李薇進宮隻帶了隨身幾箱衣物,因為先帝崩得太突然,她近幾年也沒參加什麼太大的喪事。雖說京裡這兩家死了不少人,但需要她正正經經服喪致意的:一個都沒有。

所以居喪的衣服首飾是個大空白。

這點上四爺比她方便多了,他的衣服都是藍色綠色黑色係的,人家就天生不愛穿紅的紫的。

李薇的衣服中桃紅、茜紅、粉紅、銀紅都不少,這樣一來連肚兜和睡衣都要重新做。而且,就算是淺色的衣服,比如素白的單袍,她也多會叫人繡上粉紅的桃花。

領頭的嬤嬤自稱姓丁,家裡世代都是包衣。

原來還是個包衣世家,李薇不免客氣了兩分。包衣雖然是奴才,但侍候皇上的奴才自然要金貴點兒。

丁嬤嬤叫人打開箱子,把一匹匹布當著她的麵開封,道:“都是去年江南的新貢,沒起過封,宮裡除了您這裡再沒有彆的地方有了。”

李薇謝過,知道這也是個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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