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舅舅們
覺爾察氏兩個哥哥,大哥叫塔福,名字意思是品德端正,二哥叫費揚古,意思是小兒子——因為生他時候,覺爾察氏阿瑪覺得自己老婆不會再生了,都四十多了。
結果四年後覺爾察氏呱呱落地。
覺爾察氏額娘生前一直後悔把女兒生醜了。兩個兒子一個粗眉方臉,一個是細眉尖臉,都挺搭。偏偏覺爾察氏生是細眉方臉,怎麼看都覺得她臉好像大了一圈。
小時候鄰居都說家裡好東西都讓妹妹吃了,搞得兩個哥哥鬨妹妹就總掏她兜,然後往嘴裡一放,閉上嘴假裝咽下去,說你好東西讓我們吃了。
小覺爾察氏就以為真讓哥哥吃了,雖然她也記不清兜裡有東西沒,就追打哥哥們。兩個哥哥就怪叫著院子裡繞圈跑給她追,覺爾察氏追得哇哇叫,氣得他們額娘屋裡喊:“彆鬨你們妹妹了!”
覺爾察氏八歲時,額娘先沒了。阿瑪雖然還,但也乾不成活了,反倒要人照顧他。兄妹三個就成沒人管了。大哥塔福當時已經帶著費揚古鄰居中間搞坑蒙拐騙那一套,東家摸個雞西邊扛袋米養活一家子。
覺爾察氏是繼承了額娘意誌,非要讓兩個兄弟走正途,從八歲奮鬥到嫁人,到她孩子都長成了還沒結果。
塔福和費揚古都還沒成親,李薇以前也聽過他們擇偶要求,總之就是要求女方是白富美,換句話說就是身份地位要匹配,也就是隻要滿人家姑娘。滿人家姑娘哪怕是個包衣呢,不進宮去博富貴也看不上這兩個啊,於是他們就剩下來了。
覺爾察氏以前是懶得管他們,反正按他們要求是肯定找不到人家。她能嫁到漢軍旗,可按她阿瑪和兩個哥意思,是不肯娶漢軍旗姑娘。
必須滿姓,包衣也行,大齡也行。
後這句是覺爾察氏加,自從李薇進了阿哥所又挺受四爺寵之後,她就想問問能不能給這兩隻找那種出宮大齡宮女。滿人就行,不要求長相年齡,也不必有嫁妝神馬。
李薇好奇問:“那要是那三四十歲……”
覺爾察氏惡狠狠瞪她一眼:“求是宮女姑娘,不是姑姑嬤嬤!”
宮女出宮都二十五左右,妥妥青春年少啊。配自己家舅舅……她是親戚才不嫌他們,要說以一般相親標準來看,這兩個除了有房子,但要跟公公兄弟媳婦一起住,沒有錢也沒有差事,真是一個優點也沒有啊。
想起好久不見舅舅們,李薇猜他們來意。來看她是肯定,但應該是有事吧?是來問宮女媳婦事?這個她跟四爺提過,四爺說日後會留意看看,但沒打包票,她也覺得讓四爺操心這個有些太丟份了,跟覺爾察氏說這事吧,要看緣分,被她額娘又刮了一眼。
現她額娘不敢上手拍她了,眼刀是越練越厲了。
李薇叫人準備奶|子和鹵牛肉和鹹酥餅,這都是舅舅們愛吃。等得她都心焦了,終於看到趙全保領著舅舅們進來了。
大舅舅塔福長得一臉憨厚,笑起來就傻了,其實他是家裡壞一個,按覺爾察氏說法那是壞得冒油。每次她這麼一說,李薇就腦補滴油鹹鴨蛋黃。
他一進來就道:“哎喲,瞧瞧咱們家小姑奶奶,這才叫貴人呐!你舅舅我這麼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富貴人!給您見禮了!”說著笑嗬嗬打了個千。
李薇被他逗得哈哈樂,支著炕桌說:“舅舅!彆招我,我肚子裡還有個小呢!”
小舅舅費揚古一早躥到她跟前去坐著了,一點都不見外拿著炕桌上鹹酥餅就吃,玉瓶剛把奶|子端上來,沒往桌上放呢他一手就抄過去了,驚得玉瓶都嚇了一跳!
小舅舅還對玉瓶飛了個媚眼:“多謝啊姑娘。”然後揭開碗蓋一口悶了,就手把空碗再塞到玉瓶手裡,拱拱手笑道:“受累姑娘再給我倒一碗。”
玉瓶直接傻了,至少愣了一秒才回身去倒奶|子。
還是李薇了解他們,對玉瓶道:“直接把奶|子壺提過來吧,讓他們自己倒。”
小舅舅嘴裡塞著酥餅,笑道:“還是咱家小姑奶奶了解咱們。”
塔福過來佯怒瞪了眼費揚古,道:“彆丟人了,倒叫咱們小姑奶奶為難。”
不等這兩個一起看她,她就趕緊道:“不為難。這裡侍候都是我人,好了我好舅舅們,都坐下,不是給我帶糖畫了?拿出來,我都好久沒吃過了。”
塔福一臉為難,慢吞吞打開匣子給李薇看了一眼,又立刻合上道:“這都是咱們給咱們小主子們帶,哪兒是給你啊。”
李薇一眼就看到糯米紙包著糖畫,至少有十幾個啊,伸手一搶,塔福就把匣子遞她手裡了,他和費揚古就慈愛看著李薇打開匣子,拿出上麵一個畫著瓊樓玉宇大糖畫,剝掉外麵糯米紙立刻就舔了一口。
李薇整個人都被幸福包圍了。她都多少年沒吃糖畫了?十歲後嬤嬤來了就不許她去上街了,就是阿瑪、弟弟們和舅舅們偷偷給她帶回來了,她也吃不成,嬤嬤肯定她身上裝監視器了!每次她都能及時發現!然後把糖畫一類街上小點心拿走,讓小丫頭當著她麵吃完,故意饞她。
從那時算起有十幾年了啊,太香太甜了!
她哢喳哢喳吃掉這個寶樓,又拿出下麵那個鳳凰也哢喳哢喳吃掉了,還想再拿第三個,被玉瓶端上一碗奶|子給打了個岔。
玉瓶直接把奶|子往她手裡擱,嘴裡還道:“主子,用點奶|子,用點。”
李薇接過來喝一口潤潤,正好再接著吃,就見匣子已經被塔福給蓋上了。塔福笑眯眯瞟了玉瓶一眼,哄著李薇道:“小姑奶奶,咱不吃了啊。你舅舅好不容易給你帶來這麼些,你也留著讓孩子們回來看看,看完一天吃一個,能多吃幾天撐到下回你舅舅再來給你帶,啊。”
李薇想想也是,就點頭道:“玉瓶,把這匣子放到茶櫃裡,那邊沒炕,省得再把這糖畫烤化嘍。”
玉瓶被塔福那一眼看得渾身起毛,匆匆一福捧著匣子走了。
沒了外人,李薇開始問他們真正來意。
“說吧,都來兩回了,這肯定是有事了。反正額娘也外麵,管不著你們,有什麼想法直管跟我說。”李薇特彆痛道。
塔福微笑,費揚古趕緊誇她:“咱家小姑奶奶就是爽。”
李薇這才慢悠悠說下半句:“我聽了再說。”
塔福這下笑了,費揚古瞬間換了張哭喪臉可憐巴巴眨眼:“小姑奶奶,你不能總跟你額娘學啊,瞧,這都學壞了。”
李薇被他逗得憋不住笑,努力拉下嘴角嚴肅道:“說。”
塔福這才慢慢把他們來意說了。具體就是他們也感覺人生苦短,需要有一份事業。這也是為了他們早逝額娘和家裡老阿瑪,還有出門後還為他們操心大姑奶奶和大姑奶奶生小姑奶奶。
李薇速把這段前奏略過。
後麵才是重點:他們想請四爺或四爺府下人奴才牽個線搭個橋,步軍統領衙門尋個差事。
費揚古道:“那地方其實不難進,我跟你大舅之前也想著要是家裡過不下去就進去試試。可彆看那裡頭吧,個個都隻是小蝦米,但誰叫咱們這皇城根下彆不多,王公子弟多呢?咱家以前又沒什麼來曆,進去了不是淨等著讓人下菜呢嘛?就還是家裡附近轉轉算了。”
塔福一臉正氣解釋:“如今家裡出了個你,咱們也能挺腰子做人了,這才起了這個念頭。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和你舅舅就還是回家去,反正也混了半輩子了,不差再混半輩子。”
李薇倒不介意這兩人提出這個要求,他們倆以前滿嘴跑胡話時候多了,這個已經算腳踏實地,樸實極了一個願望。
她隻擔心一樣,皺眉逼問道:“你們倆是不是想穿身官皮收保護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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