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會不會偏心自己
皇後在圍場養了約莫十幾日的傷, 傷勢剛好一些。
因而雖是眾人相迎,皇後卻不能見人,唯有陛下和幾個親近的妃嬪跟了上去, 隨皇後的車馬去了鳳儀宮。
而其餘人原本就隻需要出席,等帝後離開, 他們也就散了。
身側的妃嬪陸陸續續離去,蘇皎皎站在高台之上, 看著百官從宣政殿門前各自散開,偏頭朝著魚瀅輕聲道:“之前讓你交代蘇大人的事可辦好了?”
魚瀅輕輕托著蘇皎皎的手, 頷首低聲說著:“茲事體大,涉及的人實在太多, 加之前些日子皇後一直獨自在圍場, 有些線索恐怕早就被抹去了。奴婢早些天已經想法子轉告了蘇大人,但現在還沒消息。”
“嗯,我知道了。”秋日風大,蘇皎皎揉揉眉心, 轉身過去說著, “秋獵人多,裡頭的事千頭萬緒, 想要找出下手的人不容易, 他在宮外,知道的本就少, 咱們這邊知道的消息可告訴他了?”
魚瀅點點頭, 扶著她慢慢下樓:“都說了, 傳話的人是蘇大人的親信, 不會有出岔子。這件事乍一看貌似合理, 可奴婢打聽了宮裡奇珍異獸館的小太監, 才知道不對勁。”
“猛虎向來都在深林中生活,極擅抓捕,就算被人圍獵慌張逃走,也不該暈頭轉向往林外跑,而是朝自己熟悉的地形移動來甩開追擊。林子那麼大,怎麼老虎偏偏就往帝帳去了呢?是有人對老虎動了手腳,還是圍獵的人故意把它往帝帳逼?”
她皺眉說道:“奴婢還聽說了,那日參與圍獵的大多是皇室年輕子弟和王孫貴族,又都是騎射的好手,就算再緊急的情況,帝權至上,又有誰敢朝陛下那處射箭?奴婢猜……”
魚瀅又壓低了聲音,剛好讓蘇皎皎可以聽清:“是有人得了指令渾水摸魚,故意讓皇後能來擋這一箭。”
蘇皎皎神色淡淡的,溫聲說著:“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明白。隻是這件事如今隻能指望蘇大人去私下調查,除了等消息,也沒彆的辦法了。”
說到這裡,魚瀅便想起方才皇後回宮時那副隆重的樣子,一向穩重的她也有些不忿,暗暗為自家娘娘抱不平:“陛下從前那麼疼您,您直接同陛下說不成嗎?陛下未必不信。”
蘇皎皎扯唇自嘲地笑了下:“沒有真憑實據又如此荒唐的事,我說了,陛下就會信嗎?皇後是國母,是陛下數年來的發妻,更為他生育了嵐英公主。且這樣一個人人都覺得敦厚寬宏的皇後,就算有過一些小錯失,也不能影響什麼,何況她救了陛下的命。”
“皇後此舉,必然讓陛下感動不已,加上之前那段日子對皇後的冷落,陛下隻會對皇後加倍的好,來補償她。這種時候我去告訴陛下,這一切都是皇後精心設計,你覺得陛下是信我,還是信她?”
秋風凜冽,吹得蘇皎皎心尖仿佛都是冰冷的。高處不勝寒,她細微的聲音被狂風卷過,幾乎聽不到聲響。
“若是可行,我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皇後計謀得逞。”
這番話說的魚瀅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半晌,嘴角又無力地垂了下去:“奴婢就是心疼您……”
皇後裝的仁善,可她們都清楚,皇後是最心機深重且偽善的人,手上人命無數,根本就不是什麼善茬。
陛下從前是最寵娘娘的,可這些日子裡,不僅再也不登瑤仙殿的門,連問候都不再有了。
那些子見風使舵的賤蹄子,從前娘娘得寵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稍有落魄就落井下石!
眼看著娘娘一日日被冷落,雖然娘娘自己不怎麼在意,可她們幾個天天跟在身邊的,也能從她淡漠的神色裡窺到幾分鬱氣。
要是皇後真的如此大度救了陛下倒也罷了,可分明是精心設計下可誅九族的大罪,竟也被她算計的無跡可尋。
魚瀅再沉穩的人,也覺得憋屈。
“走吧。”多想無益,在皇後謀劃的實際證據找到之前,蘇皎皎隻能暫避風頭,左右她才得了陛下的憐惜和內疚,當務之急應當是養傷和攏住陛下的心,也分不出時間對付她。
如今陛下還在生她的氣,她也不好現在湊上去,等再過些時日,她再尋個機會哄一哄他,興許——
興許,就沒事了。
蘇皎皎不著痕跡地舒出一口氣,心頭躁的很。
這念頭出來的時候,其實連她自己都沒什麼底氣。
若是哄一哄就有用,那她和陛下之間也就不會冷戰這麼多天了。
走下玉階之後便是宮道,宮道右側是關雎宮,左側就是鳳儀宮。
鳳儀宮門口冒著冷風求見皇後的人都站了一片,反之看關雎宮,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實在是諷刺。
蘇皎皎乾脆也不回要瑤仙殿了,打算去姝貴嬪那坐坐,說起來姝貴嬪的協理後宮之權還在,也算是她們僅剩不多的安慰了。
姝貴嬪的住所在棠梨宮,直接從宮道穿過去,再走禦花園的小路往右,走一段便是。
蘇皎皎原本就想躲個清靜,誰知剛進禦花園,便瞧見個不速之客。
皇後今日回宮,這時候在鳳儀宮裡頭的,都是皇後一黨的人。
如祥貴人、愉美人、姬才人、妙少使之流,蘇皎皎倒沒想過,蕭美人也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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