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機敲打

沈淮低眉看著蘇皎皎伸出的一隻小拇指, 倒是笑了:“這是做什麼。”

蘇皎皎驚訝地笑了:“孩子們之間約定誓言的時候都會伸出小拇指拉鉤,陛下不知道嗎?”

她將陛下的手舉起來,主動把兩根小拇指勾絆一起, 得意地晃了晃:“陛下看,像這樣, 已經約定好的事情,就不可以反悔。”

沈淮看著她輕笑:“君無戲言, 朕不反悔。”

兩人又說了些話,蔡山在屏風後說前殿有要事處理, 沈淮便喚水來為二人洗身,又著人派步輦將蘇皎皎送回了披香殿。

晚膳的時候, 從內侍省分出了三批送賞的人, 分彆去了蘇皎皎的披香殿,鐘美人的霽月殿,和蕭才人的淩波殿。

雖都是賞賜,裡麵的東西卻不一樣。

披香殿這頭是蔡山親自帶人來送, 方方正正的繡花緞麵盒, 蘇皎皎將盒子挑開,露出裡頭的一支紅梅簪來。

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栩栩如生, 蘇皎皎一看就喜歡。

蔡山客客氣氣的笑著:“這梅花簪是尚功局入冬才做出的新樣式,主體是上好的沉香木, 花瓣是用紅珊瑚並紅寶石做的, 花心勾了金線, 這才逼真好看呢, 尚功局緊趕慢趕才做出這一支來, 陛下當即便下了令送進披香殿, 可見陛下疼愛小主。”

蘇皎皎笑著福身:“謝陛下隆恩。”

待直起身子,她才溫聲同蔡山說著:“陛下心疼本主,也辛苦大監走一趟。您若不嫌棄,留下喝完熱茶再出去。”

蔡山笑笑,躬身說著:“太極殿事務繁忙,奴才便不留了。”

蘇皎皎點點頭,十分貼心地說著:“淩雲,快去送送大監。”

待淩雲送蔡山一行人出去,魚瀅才走過來瞧盒子裡靜靜躺著的那支梅花簪,嘖嘖驚道:“做工如此精巧,又如此華貴,陛下果真是愛看小主。”

蘇皎皎牽唇淡笑:“我高興了,隻怕有人要不開心。”

魚瀅抬頭問:“您說蕭才人嗎?”

蘇皎皎笑一笑,不可置否:“蕭才人雖出身蕭氏,但不過入宮半年多,宮裡人脈不會這麼廣,她能精準無誤的知道陛下會在哪兒,想來是從旁人處得到的消息。”

她舉杯抿茶:“她跋扈驕縱,又同宓賢妃是表姐妹,想來也是宓賢妃告訴她的。”

魚瀅顰眉說著:“若是宓賢妃說的,那蕭才人的計劃落了空,宓賢妃娘娘可會怪罪於您?”

蘇皎皎垂眸不語,想起初見蕭才人那次,正是在絳雲殿門口,當時虞靈領著雲良使和蕭才人一同進絳雲殿,初一見麵,宓賢妃便狠狠敲打了蕭才人一番。

當時便是覺得她眼高於頂,愚不可及。

宓賢妃雖跋扈驕縱,但入宮三年,見多了那些陰謀詭計,明爭暗鬥,比之蕭才人還是聰明得多。她們同為世家貴女,都懂得若是牽連太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蕭才人太愚蠢,宓賢妃恐怕也是怕她招惹是非,連累自己。

若非還有表姐妹一層關係在,以蕭才人的性子,在宮裡怕是有些討嫌。

再一個,上回林太醫和墨靈背叛一事,她親眼目睹了一切,早就和宓賢妃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又有之前佛堂祈福的一絲情分在。

蘇皎皎猜測,此時的宓賢妃,怕是更偏向自己才對。

她搖搖頭,安慰著魚瀅:“不用怕,宓賢妃不會針對我。”

“但是蕭才人本就不喜歡我,更是好幾次在鳳儀宮請安時明裡暗裡對我不敬,她會不會從此更嫉恨於我,動歪腦筋,那就不是我能控製了的。”

九華宮-淩波殿

蕭才人坐在主位上神色冷淡地喝茶,一瞧內侍省前來送禮的人隻是幾個不認識的太監,連笑都懶得掛,隻下去謝了恩就重新坐到了位子上,淡聲說著:“蘭心,將陛下賞的東西登記入庫。”

“淩波殿事忙,就不送了。”

內侍省的人見蕭才人這般行徑,為首的人臉色也不大好,隻說著:“奴才告退。”

內侍省為陛下送賞賜的人從來都是最吃香的。

不論到了哪個宮,一聽是陛下賞賜,基本上都是笑臉相迎,多的有賞,少的也是客氣著喝杯茶,偏生著淩波殿如此晦氣,送個賞賜還得看人臉色!

這樣跋扈的女子,難怪陛下不喜歡。

蘭若看著幾人麵色不大好地走了,擰眉勸著:“小主,畢竟是內侍省的人,您就算是心情不好,也多少收斂一些,若是被傳出去您對禦賜之物不敬,陛下那邊……”

蕭才人冷笑了聲:“本主又不是沒有行禮謝恩,有什麼好傳的。再說了,又不是大監和那幾個內侍省的管事,也值當本主小臉相迎!”

蘭若知道小主是因為白日在梅林的時候受了氣心中不快,可在後宮生存,又有幾人是日日過得鬆快的。

若是隻顧眼前不為後麵考慮,以後又怎麼過得好呢?

內侍省的人在後宮中一直是各個宮局爭相籠絡的對象,就算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手中都有不大不小的權利。

而且聽人說,太監是最記仇的,眼下給小主送賞賜才按捺不發,那日後萬一不得勢……豈不是暗地裡下絆子。

蘭若心中擔憂,還想說些什麼,可一看小主不耐煩的模樣也隻好把想說的話都吞進肚子裡。

也許……隻有小主吃過虧才能好些吧。

蘭心將那幾本詩經放好後進殿,掀棉簾的一瞬間,蕭才人抬眼看過去。

淩波殿和霽月殿是對門,在蘭心掀簾的時候,蕭才人恰好看到從霽月殿門口出來了好幾人。瞧著像是給霽月殿送賞賜的。他們似乎在門口又站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宮女才親自送著人往外出去。

蕭才人皺眉問著:“霽月殿的人怎麼這麼久才出來,除了詩經,陛下還賞給鐘美人彆的了?”

蘭心低聲說著:“陛下的賞賜,怕是隻有霽月殿的人才知道。您和霽月殿一向不合,恐怕奴婢去打聽……也不會有人說。”

她已經儘量說的委婉了,可蕭才人還是發了火,怒道:“你究竟是本主的人還是鐘美人的人!若是本主這淩波殿容不下去,你便去求鐘美人,去侍奉她!”

蘭心被嚇哭了,立刻跪下說著:“奴婢不敢,還請小主息怒。”

蕭才人隻覺得今日處處都不順心,事事都和她作對,她看著蘭心哭哭啼啼的模樣就想起蘇皎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喊道:“出去,彆在本主麵前礙眼!”

外麵天寒地凍,瑟瑟刮著冷風,蘭心站在原地愣住,眼眶含著淚打轉。

蘭若急忙上前將她拉出去,低聲說:“你不用急,等小主消了火就無事了。你也是的,明知小主今天心情不好正在氣頭上,何苦說那些,隻說不知道就是了。”

蘭心委屈哭著:“當初老爺選咱們兩個陪小主入宮,就是因為咱們兩個性子穩重些,看事也長遠,能在宮裡幫襯小主。起先小主還聽些,可你瞧如今這樣子,她一味依著性子胡來,四處樹敵,對咱們也越發不耐煩了。”

蘭若歎了口氣:“你我都是從蕭氏出來的,在進宮的時候就注定了要和小主綁在一處。咱們隻管勸咱們的,若小主實在不聽,再想彆的辦法就是了。”

“說不定她隻是今日生氣,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冬夜極冷,她們兩人站在院子裡說話,寒風順著袖管鑽進身子裡,凍得蘭心愈發委屈傷感:“蘭若,你還記得從前毓貴嬪手下那個被拔了舌頭的綠夭嗎?我前陣子見到她了。我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模樣,實在慘極了,嚇得我幾天幾夜沒睡好。”

“就算是奴婢,可我也想好好活著,不願意落得她那個境地。”

說罷,蘭心緊緊握著她的手,哀聲說道:“你我本就是孤兒,無牽無掛,若是……”

“若是不行,我是要想法子保全自己的。”

她急急問:“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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