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係統得知了前因後果,突然沒了往日的活潑。
[宿主您還好嗎?]
它聽著許知言陳述時淡漠的語氣,十分擔心自家宿主想不開,再抑鬱了。
“好,很好。”
許知言冷笑著回答。
“白燼也好得很,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好好誇誇它。”溫聲細語中滿是危險信號。
[……]
係統的擔心隻增不減。
好消息,自家宿主是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並沒有被意外打擊到。
壞消息,雖然沒有被打擊,但顯然是生氣了,並且氣的還不輕,都開始說反話了,陰陽怪氣的!
係統在心裡默默給鬼神點起賽博電子蠟燭。
意識海裡的情形並沒有影響到其他,小知言的快速適應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對於換了新地點這件事,他隻是起床時看著陌生的床簾頓了幾秒,隨後就若無其事坐起來穿衣服,好似許宅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偏僻地點的院子不如主院三分之一大,甚至比連他剛來時,住的地方還要小。
一連幾天,來上課的老師都隻有一個人,不知道是許宅戒嚴禁止人員出入,還是消耗人員太多的緣故。
小知言向來沉得住氣,不吵不鬨,很是乖巧。
又過幾天,發現院子裡的保鏢隻剩兩三個人的時候,他尋了個機會拽住了高個保鏢的衣袖,仰頭問:“叔叔,你派幾個人陪我一起去采集植物標本吧!”
像是為了說服對方,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本印著植物彩插的書。
“最近剛學了一篇關於植物的文章,裡麵有很多植物的配圖都沒有上色,現在正好是春天,我想去看看加深一下學習印象。”今天是院子裡保鏢最少得一次,而且高個保鏢每天下午都會消失一段時間,應該是有彆的事情,這個時間再好不過。
小朋友口齒清晰條理分明,說起話來有理有據,就算是保鏢想要拒絕,也沒有辦法。
許硯下達的命令是不允許小知言離開許宅,但沒有說對方不能在院子周圍撿樹葉,作為擬態者,他清楚等到眼前的容器長大,許硯會在轉移軀殼的時候得到對方的全部記憶……
想到這座宅邸主人的手段,高個保鏢僵硬了一瞬。他可不想在日後的某一天,因為左腳先進門被殺。
就這樣,小知言踩著下午的豔陽,帶著兩個保鏢大搖大擺出了院子門。
主院人多眼雜,所以見他沒有往大路的方向走,兩個保鏢也鬆了口氣,拿著剪刀與袋子,開始對著書本收集起新鮮植物。
現在已經不是早春,午後的院子裡就連最後一絲冬日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茂密植被間,小知言在保鏢叫喊前,循著痕跡來到了種有銀杏樹的院子。
這裡很空,除了中央處正在熱烈生長的銀杏樹外,再無其他東西。
小知言有些愣神,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
地方了,畢竟能讓擬態者們感到恐懼的,不可能僅僅是一棵樹而已……
抽了抽鼻子,隱約能嗅到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氣。
都這麼多天還沒有散去,肯定在周圍!
心裡有了打算,他便徑直往樹的地方走去,在樹下繞了兩三圈也沒有找到線索,隻是這裡連一隻蟲子都看不見,著實讓人奇怪。
就在小知言納悶的時候,冷不丁一個聲音出現了。
“你怎麼去那裡了!”
是一起來的保鏢。
小知言見狀笑起來,指著頭頂的銀杏樹,“太高了,我摸不著,叔叔你能不能幫我摘幾片葉子?我喜歡這個扇形葉子,但地上的形狀都不太好看。”
保鏢無奈走上前,他不敢多說什麼,隻是伸手快速從樹上剪下一簇新葉。
期間,小知言一直在仔細觀察。
從走上前到剪葉子,再到把葉子遞過來,保鏢時不時會向著大樹的斜後方望去,動作也比起先前要緊張幾分……
臨走前,小知言向著銀杏樹斜後方的陰影處看了一眼。
意識海中,許知言早已察覺到了心臟切片所在的地方。
[宿主,我們要怎麼辦?]
係統有點忐忑。
一方麵它很擔心鬼神切片,但另一方麵,既然切片已經給出了讓小知言儘快離開的指示,那麼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涼拌。”
許知言語氣淡淡的,明顯是火氣還沒消。
一切好像又向著原先的方向發展,甚至要更壞,他不住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進錯了夢境,他如果進的是小知言的夢境或許會更好。
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考慮自己還有什麼其他能做的事。
[看這樣,心肝肝好像要趁著晚上去找鬼神先生的切片呢……]係統大氣不敢喘,扭扭捏捏詢問。
許知言長歎了一口氣。
“不是個好選擇。”
但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白燼現在被擬態者嚴加管控,重要等級比許宅內的容器要高出許多,一定會被發現的。”
力量差距太懸殊了。
小知言與當前的擬態者根本不是同一量級的存在。
而且被發現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如果說離開副本的白燼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怪物,會無差彆攻擊所有人,那麼情況就會變得複雜,小知言去了僅僅是受傷那還好,要是沒有受傷反而和平相處……
他沒法判定記憶中的惡犬與黑色牢籠,到底寓意著怎樣的真實場景。
和想象的一樣。
已經探明路子的小知言夜裡翻來覆去不睡覺。
一直熬到午夜十分,他躡手躡腳從被窩裡爬起來,輕聲穿好衣服,偷偷翻窗戶溜了出去。
偏遠的院子往往維修拖延,這裡也不例外。
小知言年紀小骨架小,靈活的要命。幾天下來,他早已將這裡摸了個透徹,
輕車熟路從後院失修牆壁上的方窗處鑽了出去,貓著腰緩慢挪動,一點動靜也沒發出來。
直至抵達白日裡心心念念的陰影處……
[嗚嗚嗚小寶貝好可愛,竟然找到了!]係統憋了一天,在看到小知言從樹叢裡冒出腦袋的景象後,最終還是忍不住嚎叫了起來。
許知言對此沒有發表意見。
他靜靜跟隨著幼年自己的目光,找到了還在他記憶裡殘留著顫栗恐懼的門。
遠遠看過去這建築非常古怪,像是沒有焊接點的方形鐵牢,一整個紮入地麵泥土,隻剩半個在上麵,就連大門的地方也有一半被掩埋到了地下。
是道具,看模樣應該是與封印有關。
方形黑牢的門上隻有一個一指高的微型透氣小窗,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缺口,毫不吝嗇地向外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走近些就能察覺到,這裡的溫度似乎也比其他地方要低很多。
從某些角度將,孩子遠比大人更敏銳,小知言咽了口唾沫,他感知到這裡麵的東西很危險,本能在叫囂著讓他快點離開,就連雙腿也有些打顫。
可猶豫許久,他還是緩步走上前去,站在距離鐵門半米遠的距離,小聲打起招呼來。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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