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月相當謹慎。
明明擁有如此強勁的實力,還非要等到月上梢頭才發動進攻。
相應的,許知言也做了多手準備。
此時覆滿碎月晶體的對手離開,他也隻是靜靜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目光一瞬不瞬盯著教堂外哀嚎的玩家們。
直到教堂外的圓月猛然出現無數裂痕。
月亮瞬間被黑線吞沒。
整個怪巢島陷入黑暗。
半昏迷狀態的眾人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待到月亮再次出現,他們回過神就聽到了耳畔的傳來了吧唧嘴的聲音。
方才還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走到了教堂外,一手拿帽子,一手往外掏兔子,不停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要飯吃的黑色怪物嘴裡丟。
許知言觀察過,許小花皮糙肉厚,傷勢早已愈合,但嘴裡的哈喇子都要淌成小河了。
他擔心這傻孩子餓死,確定岑今月遭遇到鬼神後,第一時間跑來喂兔子。
“爸爸嗚嗚嗚……吧唧吧唧……爸爸……”
四米多高的黑色怪物本就和其他人類格格不入,此時它張著嘴,邊吃邊喊爸爸,這場麵稍稍有些驚悚。
“慢點吃,還有很多。”
許知言加快了扔兔子的速度,但架不住許小花能吃。
其餘重傷玩家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場麵,一時失語不知道說什麼好。
直到把許小花喂回人類形態,許知言手都要抽筋了。
感覺幾l道複雜目光落到了後背,他轉過頭去掃了一眼,最終瞄準了竇紅杉,熟練安排起來。
“小菜醒了?給大家催生點止血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理想國想讓他本人加入,但有了狩獵蝴蝶的懸賞在前,他確實付出了最小的代價,沒再消耗什麼資源。
竇紅杉嘴角抽了抽,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忍無可忍開口。
“我不叫小菜!”
就算起外號也不能起本名裡完全沒有的字吧喂!
許知言這人聽勸,接收到抗議信號後立馬改口:“好的小紅,辛苦了。”
“……”
竇紅杉氣絕。
兩人談話間,天空中的月亮再次碎裂。
剛起身的竇紅杉臉色微變,仰頭望向天空,語氣有些忐忑:“教堂下的怪物真的能殺掉他嗎?”
月亮雖然碎過一次,還是高高在上。
可見就算那怪物強大到無與倫比,也很難真的殺掉不死的存在,怪物隻會一遍遍被消耗,直到死亡。
許知言收起帽子,正用抹布給許小花擦臉,聞言自信地點了點頭。
“當然,我從不懷疑我的計劃。”
擬態者本就難殺,岑今月又擁有如此逆天技能,如果鬼神來都殺不掉對方,那人類方就真的一點勝算都沒有了,更何況沒人比他更清楚白燼的強大。
剛剛月亮破碎
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和教堂怪巢的聯係斷開了。
看來鬼神已經讓岑今月替代自己,進入了祭壇範疇。
像是想到什麼,許知言暗搓搓湊過去,蹲在竇紅杉身旁,語氣裡滿是躍躍欲試。
“你們這個組織的總資產有多少?”
“五千萬有嗎?或者有沒有什麼比較稀有的道具?”
接下來暗巷與理想國的對立情形隻會愈演愈烈,單靠小醜肯定不行,最後被滅隻是時間問題,如果召喚師想要拉攏他,那肯定要帶一點誠意,太少的話他可不會答應。
他記得小醜曾經拿出來過很神奇的時間道具,這玩意兒其他地方見不到,應該是遺留者們的特產。
竇紅杉聽的兩眼瞪大,一臉茫然。
許知言這才意識到,小醜好像被鬼神消除了記憶……嘖,麻煩。
他不再糾結,反而在發現所有人都清醒開始恢複後,拍了拍手朗聲道:“看起來還有時間,大家休息好了就繼續織圍巾吧,抓緊點時間還能多織兩條。”
“……”
眾人麵麵相覷,敢怒不敢言。
天空再次黑了下來。
月亮碎裂又圓滿的步驟開始重複。
直播間裡,觀眾從一開始的緊張到不敢發彈幕,順利過度到吱哇亂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來就問資產,小百萬你多冒昧啊!】
【噗——我感覺小百萬好像有點想收編醜哥。】
【草,雖然小百萬排名不行,但以他的鈔能力好像確實可以這麼說了!】
【不愧是你活閻王!鮮血染成的圍巾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你們已經跳到下個話題了!所以小百萬為什麼這麼淡定啊喂,難道是用陰陽合同騙月神嗎?實際上教堂怪巢的主人才是他的殺手鐧?他剛剛和月神不過是逢場作戲?】
【樓上自問自答我給滿分。】
【可是月神的直播間失聯了唉。我記得小百萬都是走到石板道儘頭才黑屏,月神剛走到一半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月神是不死的!永生之月啊,教堂下的怪物就算很強也沒法贏不死者吧!】
【惡魔神父如果發現對手是打不死的,一定會崩潰。】
除了許知言外,不管是副本內的玩家,還是直播間的觀眾,沒有人認為岑今月會死。
在他們眼裡,月神力量充沛,所向披靡。
然而地下祭壇內,情況與眾人想的天差地彆。
偌大空曠的地底空間,在許知言離開後這裡就恢複到了之前的模樣,很顯然掌控祭壇的主人沒心思再去裝點什麼花樣,就連先前斷掉的石板祭台也還是那麼潦草堆放在一旁。
“我很高興,你不會輕易死去。”
穿著黑色神父衣袍的男人站在搖曳的燭火中央,冰冷的語氣中帶著細微的滿足,可細細聽著又似乎夾雜著些許怒火。
岑今月倒在地上。
碎月晶體與
血水混合在一起,兩相結合散發的光芒從淡黃色變成了血色。
他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的右臂消失,肩膀處展現出完美切麵,兩分鐘前,那一整條手臂就這麼在他眼前被均勻切割開,大塊、小塊、碎肉,直到被碾成了粉末。
“你……是誰……”
倒在血水中的岑今月沒了之前的傲慢,費勁抬起頭,也隻能看到對方整潔的長袍下擺。
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
“一。”
下一秒,岑今月隻覺得周身重力發生改變,五臟六腑都被碾碎。
這種死亡方式他太熟悉了。
曾經有無數人類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技能之下。
……
身軀的凝聚需要時間。
再次醒來,岑今月發現自己仍舊倒在地上,眼前是熟悉的衣袍下擺,對方還像剛才一樣站著。
他想要做點什麼,卻驚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除了重新凝聚的身體可以稍微控製外,其餘的不管是技能還是道具全都像是被封印了那般。
像是察覺到他的想法,穿著神父衣袍的男人淡淡開口。
“不要著急,月亮還能再亮很久。”
祂聲音裡的怒火減輕了不少。
但隨著這句話,岑今月隻覺得右手忽然一痛,費力轉過頭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整條右手再次被卸下、碾碎。
“二。”
當身體再次發出被壓癟的哀嚎聲時,岑今月在意識消失的前一秒,發現這句話隻是對方令人毛骨悚然的計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