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約起來

送走了陸守儼後,初挽有那麼一兩天都心裡空落落的。

她其實原本並不需要那麼一個人,至少結婚前,她曾經一度覺得他外調也挺好的,自己正好清淨自由。

可現在,已經習慣了有這樣一個人,突然沒了,便有些惆悵。

她隻能把心思用在學校裡,花時間鑽研課程。

這時候嶽教授和她提起來,認為她的曆史文化功底足夠,或許可以嘗試著研究下明朝三代空白期的問題,寫一篇文章。

她想想,覺得倒是也可以,自己反正了解得比較多,便試著寫起來。

這麼寫了一周後,倒是還算順利,拿過去給嶽教授看,嶽教授給她提了一些意見,讓她修改後投稿到刊物上。

初挽便繼續修,好不容易修好了,就拿去投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意識到,自己的一些作為,不敢說改變曆史,但是一些事估計要比上一世來得更早一些。

這麼一件三代空白期蓋罐,放在她眼裡就是錢,但是放在這些考古大專家眼裡,那就是學問,做出來的學問,發表在刊物上,這種蓋棺論定,又能影響著市場的認知。

初挽便比平時更迫切,希望多收幾件青花瓷。

於是她也不敢睡懶覺了,隻能勤快起來,早上爬起來跑鬼市,玉淵潭早市,亮馬橋市場,白石橋市場,還有潘家園,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

這麼折騰一番,倒還真搜刮到幾件明代青花瓷,以及兩件空白期青花瓷,其中一件甚至是精品,可比那小蓋罐品相好多了,這讓她心情大好。

反正趁著現在是好時候,很多東西都沒露頭,就得努力撿漏,多囤積,把自己所有的錢財全都花到這方麵,能攢多少是多少。

將來有朝一日,水漲船高,可就不是那個價了。

這時候反正也沒彆的事,課業都應對得輕鬆,她沒事就在古玩市場上瞎逛逛,差不多喜歡的也就收了,如此又收了幾個小物件,一個唐代花玉太平罐,一個西周玉鐲,外有兩件康熙粉彩。

除了這幾個小物件,她想著反正有房子了,又折騰著收了一件紫檀畫案靠窗戶擺著,一件黃花梨衣櫃放衣裳,最後連家裡的梳妝櫃,都被換成了黃花梨的,上麵還擺放了一件小葉紫檀木鑲銅梳妝盒。

家裡被放得滿滿當當,原本的東西難免要收拾一下,自己的也就罷了,可以隨便折騰,但是陸守儼的,她卻不好亂動。

本來想給他打電話說一下,問問他打算怎麼著,誰知道那天打過去他單位,他恰好外出了。

沒辦法,她隻好將他的私人用品全都收拾到兩個紅木箱子裡,想著等他回來再整理。

其實他的個人用品並不多,隻是一些簡單衣物以及書籍等,估計一些陳年舊物都放四合院那邊的家裡了。

他的書籍大多是偉人作品選集,也有一些其它書籍,初挽沒細看,都安置在那箱子裡。

這麼收拾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本書中掉下來一片銀杏葉。

那銀杏葉應該是用來做書簽的,她便想著給他放到原處。

低頭看時,那竟然是一本外國小說選集,這讓她有些驚訝,感覺他並不會看這種書,和這個甚至格格不入。

隻能說人都是有其複雜性的,他比她以為的知識麵更廣,她對他的了解也就是他的其中一麵。

好乾部不看英文小說隻一心研讀偉人思想?那都是刻板印象。

她翻了翻,這銀杏葉在裡麵夾了很久,是有痕跡的,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一頁,重新放進去。

放進去時,卻無意中看到上麵的文字,竟然用藍色鋼筆畫了一下。

那行字是“loveisatouchandyetnotatouch”。

初挽有些驚訝。

這本書是他的吧,用藍色鋼筆水畫下的痕跡,是他畫的嗎?

還是說,他隻是無意中收藏了一本彆人看過的書?

初挽忍不住翻看了一番,終究小心地將銀杏葉放回原處,之後幫他收拾好了。

初挽將家裡折騰了這麼一圈後,她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幸好還有陸守儼給自己的生活費,不至於出現吃喝問題。

隻是自己如果想買什麼物件,也不好用這個錢,她便琢磨著,她這些東西,找出一件來賣了,先周轉一些現金,不然萬一遇到什麼很好的機會,手頭沒錢,那還不活生生急死。

這天,她去逛白石橋市場,好巧不巧竟然遇上了聶南圭。

一見到聶南圭,她心情就特彆好,招手衝他笑。

聶南圭穿著一件非常寬鬆的港式大衣,兩手慵懶地揣在兜裡,看到她這樣,挑了挑眉:“這是怎麼了,見到我這麼高興?”

初挽坦誠到:“最近手頭有點缺,需要錢,想找個路子賣點東西。”

聶南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聽說你最近收了不少好東西,隻進不出,不缺錢才怪呢!”

初挽眨眨眼:“是嗎?這你都聽說了?”

聶南圭:“四九城古玩市場就這麼大,誰能瞞得過誰。”

初挽:“那你猜猜,我都收了什麼?”

聶南圭:“初大小姐收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來,你最近滋潤了不少,是不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初挽:“說得沒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好事太多。”

聶南圭:“嗯?什麼好事,說出來讓我樂樂。”

初挽笑道:“你先幫我找個好主顧吧,我這裡有一個青花釉裡紅鼻煙壺,還有一件唐瓷碗,都想出了。”

出這麼兩件,要是價格好,就足夠她手頭有些積蓄了,還能再多進不少貨。

太貴的她也不敢買,就爭取低價撿漏了。

聶南圭:“青花釉裡紅鼻煙壺?”

初挽:“官窯珍品,有點豁口,不過雖殘猶珍。”

聶南圭:“你既然說了,回頭拿過來,我讓人給你擺攤,傭金的話,友情價,隻抽你一成,怎麼樣?”

初挽:“行,成交!”

一時想起來聶老頭,又道:“你爸那裡——”

聶南圭懶洋洋地掃她一眼:“把心放肚子裡吧,這事可不能讓我爸知道。”

初挽揚眉:“嗯?”

聶南圭勾唇,揣著兜,漫不經心地道:“我爸提起你們初家就咬牙切齒,讓他知道我和仇人家女兒合作,還不把我剁了。”

初挽:“什麼意思?你爸提起我們初家咬牙切齒?因為上次的壺?”

不過按說這件事隱蔽,聶老頭不至於懷疑到她頭上。

聶南圭卻道:“算了,陳年舊事,誰知道呢!”

初挽:“什麼叫算了,咱們可以敞開來說說嘛,我們初家乾了什麼缺德事,讓你爸咬牙切齒?”

聶南圭不輕不重地瞥了她一眼:“小初同誌,你彆揣著明白裝糊塗行不行?”

初挽也就不再提了,反正陳年老賬,提了彼此都不愉快。

聶南圭挑眉:“東西你還要賣嗎?”

初挽:“算了吧,我怕你爸知道了直接氣死,我再想彆的辦法吧。”

她想著,可以去找文物商店的胡瑞秋。

聶南圭卻喊住她:“我瞧你這氣性還挺大?”

初挽:“這不是考慮著你爸嗎?”

聶南圭好笑,徑自走到她身邊:“我要天天想著我爸,我和誰都彆說話了。得,明天,你把東西拿來吧,就在這裡。”

初挽見此,也就道:“好,提前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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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取了那兩件物事直接交托給聶南圭了,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做他們這一行,憑著眼力界做事,撿到漏了,算你有本事,打眼了,自己認栽,大家一般不會找舊賬。

就算遇到一個不懂行的,買打眼了想退,那也行,按照規矩來,折價給你退,這就是打眼的代價。

行有行規,大家都認這行裡古老的規矩,大家才能做下去。

至於把東西交托給聶南圭,他既然開了這個口,她就不怕他從中搗鬼,都是這個圈子裡的,凡事圖個長遠,鬥心眼歸鬥心眼,拚眼力歸拚眼力,但是這種事關信譽人品的事上,誰也不至於這麼壞自己名聲。

聶南圭倒是也不負所托,很快就給她的物件找到了買家,那件鼻煙壺直接賣了八百二十塊,唐朝瓷碗則是三百八十塊出的。

唐朝瓷碗那個,也就大差不差的價,不過鼻煙壺,卻是讓初挽意外了一把,這價格,比她以為的要高。

畢竟是這個年代,價格不太容易高上去。

聶南圭聽了,眉眼間也有些得意,勾唇笑道:“官窯珍品鼻煙壺,買一把少一把,千金難買心頭好,更何況這是青花釉裡紅。”

初挽一聽,也就明白了,這是遇上好這一口的了。

釉裡紅始於元朝,流行於明初,不過因為燒製難度大,到了明朝中期就沒了,一直到了雍正、乾隆年間,才有了青花釉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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