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名士無雙
初挽被錄取研究生的消息,在村裡這麼傳開,她一下子成了香餑餑。
她平時走在村裡,誰見了都要多看幾眼,還有人生了孩子特意讓她去摸摸,說是要沾光。
老太爺因為這件事,精神頭好多了,每天也是喜歡得不行,他說他這輩子算是圓滿了,徹底放心了,直等著九月份初挽和陸守儼舉辦了婚禮,從此後,再無牽掛了。
如此到了九月一日的時候,也是開學的日子,不過陸守儼卻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說是學校要延期一個月開學,但是嶽教授又讓初挽先過去一趟。
初挽當即過去京大嶽教授辦公室。
嶽教授便詳細地和她聊起來,嶽教授對她倒是頗為讚賞,說她是這次京大曆史係研究生入學考試中考得最好的了,特彆是英語和學科綜合考試。
這個學科綜合考試是今年最新設定的,大家都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複習資料,這是曆史硬功底的考察,其中最後的壓軸大題,初挽的題目是論述北齊滅亡。
嶽教授讚歎:“言之有理,持之有故,功底可見一斑!”
誇讚之餘,嶽教授說起這次研究生入學延遲的事,這次主要是研究生教學樓和宿舍樓要擴建,所以沒辦法按時開學了,預計國慶之後開學。
“不過我的建議是,你彆耽誤了,你如果自己能解決住宿問題,就先過來學習,我們東語係今年招了阿拉伯語專業的本科生,小語種,平時根本不招,就今年招了,我覺得阿拉伯文化挺有意思的,對你應該也很有助益,你如果願意,我就給你寫個申請,讓你先跟著他們上課。”
初挽大致問了下阿拉伯語專業的學習情況,聽著那意思並不是一直有課,每周也就兩三天課,其它時候可以自由行動,當下也就答應。
她接下來要準備結婚,當然最要緊的是還想儘可能陪著太爺爺,如果能每周回去兩三天,那是再好不過了。
敲定入讀情況後,嶽先生又說起初挽的學習方向,初挽的專業方向是漢唐宋元考古,嶽先生又給她推薦了一些書來讀,包括《唐六典》、《唐律疏議》等典製文獻。
“國家製度是曆史文化的積累沉澱,也是當時人們的行為規範,你隻有熟悉了製度,才能更好地理解那時候的曆史和文化。比如《唐六典》中有詳細的官名年代變化,這種細節你都得研究透了,讀透了這些,你可以再看看《資治通鑒》,你以前應該也都看過,你看的是哪個版本?”
初挽恭敬地回了:“是1964年中華書局的一套。”
嶽先生聽得詫異:“1964年的?是外麵印綢燙金的那一套?”
初挽點頭:“對,我記得以前還有護封,裝幀很好。”
這一套還是當初陸老爺子給她買到的。
嶽先生笑歎了聲:“你竟然讀的這一套,不錯。這一套是特彆製作版,當年隻印了一百部,這可是國家領導人送給外國友人的,你竟然讀的這一套。”
初挽以前對這些書隻是讀讀,之後長大嫁人,這些書也就不知道扔哪兒去了,如今聽了,想著回頭這些書最好是讓陸守儼給運過去他們單位機關大院,這樣以後留著自己看看也不錯,畢竟才一百部,挺珍稀的。
一時嶽先生又講了這套《資治通鑒》的軼事,推薦了一位曆史學家對《資治通鑒》所做的標點斠例等,讓她仔細研讀,琢磨其中的規律,初挽自然都一一應著。
她最初想進大學讀考古係,不過是順便沽名釣譽罷了,現在遇到這樣認真治學的,難免打起精神來,儘好一個考古研究生的本分,該做的學問也都得做了。
從京大校園出來後,初挽徑自過去陸守儼單位找他,這時候他也差不多下班了。
等著的時候,恰好遇到陸守儼幾個同事,竟然包括那位住在陸守儼對門的牛主任。
牛主任看到初挽,很有些後悔:“說起來,初同誌真是神了,上次你說的那個罐子,當時你還說這個值錢,我也沒多想,咱哪想那麼多呢,那不是正好親戚想要,我想著給親戚留著,後來親戚不要了,咱想找你,也沒找到你,就讓人收走了,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怎麼就隨便讓人收走了,我應該送給初同誌你啊!”
他的這些話,“送給初同誌”自然是不可能的客氣話,但是後悔卻是真真切切的。
賣兩塊錢,結果回頭人家八十塊賣了,一個月的工資呢,想想怎麼可能不難受,難受得被自己媳婦罵了好幾天了。
特彆是把這八十塊換算成布料五花肉,那更是肉痛。
周圍人一聽這個,也是驚訝,都問怎麼回事,牛主任便帶著講了講,大家一個個跺腳歎息的,又有人問能不能找回來,牛主任歎:“這也不好找舊賬吧,賣都賣了,再說都轉了兩手了!”
他們說著話,陸守儼便帶著初挽告辭了。
初挽聽著後麵的話,笑:“所以這種事,還是得小心著,幸好我們當時沒買他的,不然他哪天知道了,肯定找舊賬。”
那收廢品的轉首賣給人了,他不好找收廢品的要錢,更不好要求人家退貨了,人家肯定也不乾。但是如果自己買了,他想找舊賬的理由就多了,比如說我當時不知道,比如說我媳婦不願意。
都是一個單位的,誰也不好鬨僵了,總之收熟人東西就是一個麻煩。
初挽笑道:“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他耍什麼心機,大家說明白,明碼標價就是了,成的話,我得東西,就算不成,他知道這物件貴重,好歹也善待,不至於當垃圾扔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便是有再多手段,也沒在牛主任那裡施展。
陸守儼頷首:“你考慮得很周到了,現在不成,隨便他怎麼著。”
一時問起來去學校和導師談話的情況,知道她要入學上課,他也就道:“那你先住我宿舍這邊吧,距離學校也近,騎自行車隻有十幾分鐘。回頭我們結婚,從這裡把你接過去,接到四合院那邊的新房,等婚禮過去,就正式搬過來住。”
初挽:“行,我也這麼覺得。”
陸守儼:“周六下午,我們單位如果沒事就能提前走,到時候我送你回去永陵。”
初挽想了想:“不用了,你就休息那一天,還得在家多陪陪陸伯父,我周四沒課就直接過去永陵村了,周一再回來,這樣你就不用來回跑了。”
這麼商量著,陸守儼卻突然想起什麼:“還有一件事,大喜事,回頭告訴你。”
初挽看他這樣,納悶:“喜事?什麼?”
陸守儼:“等等就知道了。”
初挽歪頭打量著他:“有什麼事,能比我們結婚更大的喜事?”
陸守儼一聽這話,帶笑的黑眸便慢條斯理看了她一眼,之後才道:“你對我用這種激將法沒用,老爺子不讓我說,我是不會說的。”
初挽見此,隻好罷了:“我算是知道了,以後你要瞞著我什麼,我肯定猜不到,肯定被你欺負!”
陸守儼哄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初挽不太情願,不過還是道:“好吧……”
當天陸守儼又帶著初挽過去了華僑書店,那邊有一個內部專區,可以買到外麵買不到的書,初挽把嶽教授給自己推薦的幾本書都買了,這樣可以帶回去看看。
正好買書的時候看到《明史》,也就順便買回去。
回到永陵後,初挽和初老太爺提起學校的事,初老太爺道:“我對嶽先生有些印象,他是一個很本分的人,你跟著他,我也放心了。”
而對於現在的情況,初挽也覺得很滿意了,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天天陪著初老太爺了,畢竟陪一天少一天.
誰知道這天,陸守儼卻給村支書那裡打了電話,她趕過去村支書那裡打回去了,陸守儼說明天他要過去一趟,說是到時候還會帶幾個朋友,讓她收拾下家裡,穿戴也齊整些。
初挽聽著,格外納悶。
兩個人也沒結婚,怎麼突然要帶朋友來這裡,之前他雖然帶著南口的戰友過來,但是也沒見要她這樣。
一時想起他之前說的,大喜事,又覺得恍惚,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當下她也就略收拾了下,和老太爺大致提了一聲,老太爺也是疑惑,不過並沒多問,隻是道:“守儼做事應該有分寸。”
到了第二天,初挽早早起來,重新掃過院子,自己也換上簇新的大衣,沒事便在院子裡喂雞,突然就聽到外麵有鑼鼓聲,伴隨著的還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初挽納悶,想起昨天陸守儼說的,心想總不能他要突然迎親吧,沒有這樣辦事的。
老太爺也納悶,從窗戶裡翹頭:“這是怎麼了?”
初挽放下手中的簸箕:“我去看看。”
當下出了院子,結果院子外,已經停了好幾輛紅旗轎車,有敲鑼打鼓的,還有捧著獎章紅條幅的,她正疑惑,就見陸老爺子陪著幾個中山裝從紅旗轎車下來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