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下次有人再盛情邀請你,我想你還是應該猶豫一下比較好,起碼不要立刻就答應彆人,如果對方不是什麼好人的話……總之,不要這麼天真。”
木木野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能把對方給邀請到手,對方背著三味線,就像是小貓咪一樣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好難狠下心的。
他也沒注意到自己現在就跟對方的老父親一樣殷切叮囑。
就是覺得這人好可憐,莫名每個舉動都戳在了自己心軟的點,仿佛篤定了他會吃那一套。
好奇怪啊……明明他都不認識對方。
越後藝伎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語調輕快地說:“這樣啊,從這方麵考慮姑且是該多注意一些。但是,公子不用太擔心。我眼盲了很久,早就摸爬滾打許多年,倒是不至於連聽聲辨人都做不到。”
“那麼以上,聽見你的聲音我就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人。我說的對嗎?”
木木野:“……”
要說對不對嗎,好不自在啊,哪有人當著彆人的麵承認自己是個好人啊。
可是他又不能否認什麼,難道要質疑人家識人的本領嗎?
“反正,你要多注意一點。遇見了我還好,要是偽裝成好人故意來騙你的呢。你長得好看,又特彆好欺負,總會有人心懷不軌的。”木木野認真地說。
越後藝伎支著拐杖行動,不需要任何人攙扶,這是屬於對方的驕傲和倔強。
他們走在路上,慢慢就變成了他和這位越後藝伎一道走著,木木千等人落後半步。
可能是想著要給兄長留下多餘的空間,多跟彆人交往,開導一下這幾天沉悶的心情。
奈落一字一句地聽著,既覺得他妻子真是善良,對一個殘疾人都關心至極。又像是灌了半壇子醋,認為對方的心意都分給了彆人,手掌都要被指甲給掐爛了。
他的指尖是鋒利的,成了妖之後愈合速度又快,即便是弄傷了自己也能很快恢複。
簡直是……賣慘利器。
奈落貪婪地盯著木木野,仗著自己的眼睛做了偽裝之後,對方一貫以為他是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盲人,黏稠的視線就像是毒蛇一樣爬過對方的臉頰、身體。
木木野覺得頗為不自在,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總覺得有股強烈的視線牢牢鎖定住自己,而且就是麵前這人帶來的。
他想了想,考慮到盲人看不見,就仔細打量麵前這個男人。
灰蒙蒙的雙眼無神空洞,就算是悄悄伸手在他眼前揮舞,對方也半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是錯覺麼。
“對了,你叫什麼?”
青年的臉皺了下,仿佛現在才想起來問彆人姓名是一件非常愧疚的事情,尷尬得臉蛋都羞出了淺淡的粉。
真好啊,他又回來了,又可以見到木木野鮮活生動的姿態了。
所以付出靈魂的代價又算得了什麼呢,比起見不到木木野的痛苦折磨,那簡直不值一提。
“公子,我的名字是——”
“奈落。”
臨近黃昏的天邊潑上了大片的黃而微紅的顏色,那抹紅鮮豔得刺眼,高懸的月亮暗淡了幾分,又被烏雲擋住,就像是某種不祥之兆。
…………
青年傍晚是要休息的,奈落倒是真的見了世麵。
貴族的吃穿用度精細,餐桌上擺的食物更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桌就是平民一年的產出。
更有侍女們魚貫而入,步伐似蓮步輕盈,纖纖玉手倒茶、褪衣。
也是木木野紅著臉,沒有讓被人繼續伺候洗澡換衣的想法,不然奈落倒是真的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比如說,手底下藏著的一團藍紫色的霧氣在蠢蠢欲動,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妖是沒有人性的,除了他在乎的人,其餘人都不會讓他憐憫半點。
茶水端過來,清香都彌散在空氣中。
奈落輕酌一口,入口微苦,但是回甘很快,怪不得大公貴族會喜好飲茶這種高級優雅的愛好。所以木木野在被他搶去寨子之前,一直過的都是這樣奢靡鋪張的生活。
他不像是還在鬼蜘蛛的時候,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強盜。隻要能見識到了這一切,後麵就好辦多了。
一個妖,要什麼做不到?難道還像是人類那樣卑微弱小,無法為妻子提供優渥的生活麼。
木木野打發侍女離開了,擔心奈落剛到一個新的地方,還不太適應,於是今晚打算多跟對方說會兒話,算是安撫一下對方無所適從的心情。
“我們應該會在兩天之後出發出不落城,到時候會帶你一同去那個地方。那時候你想離開的話,應該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如果你想留在我身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奈落耐心聽著青年掰碎了仔細說給他聽,他知道對方是在鄭重給他提建議,每句話都是從殷紅的唇瓣裡字斟句酌地說出來,代表著對方的真情實意。
他又開始了自己的矛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