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震驚都不被王看在眼裡。
他摩梭著鬱宴纖細的手腕, 笑起來說:“為什麼不可以怪我呢?”
得克特敢發誓,在他認識王的這幾百年之間,他從來都沒有聽見王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孤高而矜貴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又好像是帶著無限的誘引,如果他的王願意每天出去外麵轉一轉,對著他所有的子民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話, 那得克特敢保證, 克羅地亞魔王絕對是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機了, 因為所有人都都會匍匐在吾王美麗的容顏下。
這位養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對啊,他不是說自己是意外來到這裡的嗎?
得克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去花園對方來的地方探究一下來處的時候。
被王冷冷的看了一眼。
那雙猩紅的眼眸中的冷漠跟霜雪直接凍得得克特動都動不了了。
就好像是那個時候他們所有的人都還在克羅地亞魔王的手下苦苦求生, 他甚至連下一頓飯吃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他們的王出現在他的麵前。
一身的漆黑,滿麵姝色, 隻是一伸手就直接把克羅地亞魔王給擊退的樣子。
得克特登時就從逾越規矩的心態中跳了回去, 重新變得沉穩起來, 看出王現在並不想要讓彆人打擾他跟這位異世界來的養子,他恭順的帶著所有人都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甚至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砰。
輕輕的一聲關門聲, 關上了大殿的門, 卻打開了鬱宴原本在看見養父的時候, 就蠢蠢欲動的心。
王把鬱宴拉近了點:“剛剛你不是還控訴我,控訴的非常開心麼?怎麼我隻是問了你一句,你就瞬間啞火了?”
因為靠的很近, 鬱宴又聞到了王身上熟悉的玫瑰花的味道。
他小的時候因為害怕被養父抱著睡覺的時候, 就會被這股玫瑰花的味道包圍, 直到陷入好夢。
後來養父離開了,沒有人會抱著他了,鬱宴甚至主動去買過上百瓶玫瑰花的香水,可是每一瓶香水上麵,都沒有聞到熟悉的味道。
鬱宴原本冷靜下來的眼眸又紅了起來,剛剛的失控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現在的失控更是讓他從內心底部開始唾棄自己。
他已經不是什麼會因為心情而落淚的小孩了,在他的內心中他設想過太多遍重新遇見養父的場景,在那些場景中,他無一不都是成熟穩重的,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的解決,什麼事情都再也難不倒他,養父那個時候一定會為他驕傲的。
可是設想終歸是設想,回到了他的麵前,鬱宴仍然是一個哭包。
鬱宴說:“我,我不知道應該問你什麼。”
他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要跟養父說的,但是臨到了頭,卻什麼都忘了。
隻覺得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他明明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可是他的養父的臉卻哪怕一丁點的變化都沒有,就好像是時光格外的厚待他,根本就不會舍得在他的臉上精雕細琢一樣。
王點了下頭,他揮了下手,一把通體漆黑的椅子都在他的對麵平地而起。
“你先坐,你不會問,那就我來問你。”
……
鬱宴有點懵,他下意識的坐下,但是總感覺這個場景是不是不太對勁。
明明是養父先從他的生活中離開的,他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思念了養父很久,應該是他控訴養父才對,為什麼現在的局麵卻變得養父要審問他一樣。
鬱宴揣揣不安的想,他應該……可能沒有做什麼危險……
想起自己做的事情,鬱宴突然間心虛的手都要握起來了。
好像又有點危險啊。
王問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裡?我走後他們也去找你了嗎?你答應他們的要求了?”
養父說的他們很顯然就是他以前工作的時候的同事。
鬱宴下意識的辯駁道:“他們來找我了,但是隻是把你給我的項鏈給我就走了,我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我拒絕了……我拒絕了被他們領養。”
說完以後,鬱宴其實是有點害怕的,害怕養父追著他問,為什麼要拒絕被他們領養。
但是很幸運的是,王隻是看了他一眼,就把這件事情高高的拿起,輕輕的放下了:“那你是為什麼來了這裡?”
這個解釋起來就方便了很多,鬱宴往空中一抓,就把001抓到了他的麵前:“是因為它。”
001心虛的看著王,仿佛一個壞孩子帶壞了一個好孩子以後,被人帶回家去見家長。
王伸手撩撥了下銀白色的小球:“哦?它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穿越時空?”
鬱宴看著他的動作,無端端的想起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家裡的書房裡,也會放著一些圓的東西,他總是喜歡隨意的撥弄,那個時候鬱宴就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時間過的無敵的慢。
在後來的時間裡,鬱宴呆在書房裡的時候,也曾經無數次的回憶過這樣的場景。
001被王捏在手心,心臟都在砰然跳動,時時刻刻的都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被鬱宴的養父一手給掐死,它無助的看著鬱宴,渴求鬱宴可以救它於水火之中。
鬱宴說:“嗯,它叫係統,來自宇宙穿越局,聽說是可以幫人複活,隻不過是需要幫助我現在的身份完成他的願望。“
“複活?“王原本波瀾不驚的臉有了變色,”你怎麼回事?你死了?“
鬱宴想了下,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嗯,我出車禍了,出車禍以後我就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王站了起來,鬱宴看見了他繁瑣的長袍,跟他雪白的手。
王摸了摸鬱宴的長發:“真的是長大了,你以前隻是磕一磕手指,都會痛的跑來找我控訴,現在出了車禍都不覺得痛了?”
鬱宴眨了下眼睛:“我,我習慣了。”
王的手頓了下:“看來你在離開我以後,吃了很多的苦。”
王猩紅色的眼眸注視著鬱宴,鬱宴突兀的感覺到了他沒有說出來的難過。
鬱宴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句話可能會讓養父難過了,之前養父領養他的時候,基本上是把能夠給他的全部給他了,彆人有的他也全部都有,彆人沒有的東西,他也全部都有。
就連養父的隊友曾經來他們兩個的家裡,看見被養父養的很好的鬱宴的時候都曾經說過,除了養父那一院子的玫瑰花以外,就隻剩下鬱宴被他養的最好了。
可是現在鬱宴站在他的麵前,分明就是在控訴他,為什麼要突然的離開,你離開了以後,你精心養的小孩兒吃了無數的苦。
鬱宴嘗試著開口解釋:“其實也沒有很多苦,彆人也都很照顧我的。”
王挑起眉:“照顧你?你是說那個經常說你是敗家子的東邊阿姨,還是那個經常說你是喪門星的西邊大叔?“
鬱宴一時間語塞,他以為養父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畢竟他看起來就很像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卻沒有想到他全部都知道。
他喃喃的解釋道:“我,總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麵前了麼?“
王的眼眸一瞬間就軟了下來,鬱宴打小就是這樣,明明這個時候如果換了彆人來,一定會在他的麵前訴苦這麼多年來活著不容易,但是鬱宴不會,鬱宴什麼都不會說,鬱宴反而會反過來安慰他。
王點了下頭:“是,你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說完這句話以後,兩個人就安靜了
下來,鬱宴在這段對話中也找回了對養父的親密熟悉感。
他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成為這裡的王呢?“
王托著腮笑了下,黑色的波浪長發披散在身後,襯托出他百分之一百迭麗的美麗,他半垂著眼眸說:“嗯,是個好問題,你還記得我那次因為任務失事嗎?“
鬱宴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件事情,自從那件事情以後,他每次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夢到那個下雨天,那些人撥通他的電話,他滿心歡喜的接起電話,以為是養父給他打電話說要回來,卻在電話那頭聽見了他的死訊。
但是鬱宴沒說,鬱宴很正常的點了點頭:“我記得,你的同事說,你是去執行了一個很嚴重的任務,然後你進去以後,那個區域裡再也沒有了生命痕跡,因為太過危險,所以他們沒有進去探索。”
王戲虐的笑了下:“這倒是他們會說的話。”
鬱宴看著他笑就又開始難過,他抿了抿唇,沒說話。
王卻好像是已經精準的捕捉到了情緒,拍了拍他的手漫不經心的說;“我又不在意,畢竟我對著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正經同事,我在的時候他們防備我,我死了以後他們才更開心。”
“而且,我也沒有受很多的折磨,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來了這裡,然後隨隨便便的打了個魔王,手下的人就來竄梭我起義了,隨便乾乾就成了魔王……”
王笑起來:“你想不想要我繼承我的王位?”
鬱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說:“不要,這裡都看不見太陽,你這樣的王位繼承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剛剛看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看見了吸血鬼。“
王忍俊不禁的又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就跟從前一摸一樣,眉眼處都搖曳著花一般,讓鬱宴錯不開眼睛,在鬱宴的注視下,王傾身朝著鬱宴而來,美麗的麵龐離鬱宴近在咫尺,他輕聲的說:“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是吸血鬼啊?“
……
說實話,眼前這個人看著真的很像是傳統故事裡說的吸血鬼。
長得像,引誘人的手段也像。
但是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