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寒還活著,怎麼可能。
一直到被顧如寒連拖帶拽地像拎小雞仔一樣直接摜到他房間裡那張木床上,時霧還滿眼的不可置信。
核心小隊去過舊基地找過好幾次,他們明明都確認了。那座塔上上下下那麼多喪屍。
顧如寒那一回還傷得那麼重,他內臟都在異能的紊亂下被攪到破碎,又沒有逃生工具也沒有武器,當時怎麼可能從那座塔裡死裡逃生。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顧如寒從口袋裡取出一枚戒指,“你不知道吧,這上麵,殘留了你的血。”
頂級治愈係異能者的血。
時霧錯愕極了,漸漸地,似乎明白過什麼。
顧如寒在他恍然的神色變化裡,露出譏諷的冷笑。
——時霧要他去死的時候,恨不得從此和他完全斬斷關係,所以脫戒指的動作決絕又倉促。
可他卻不知道。
正因如此,戒指的一角,劃破了他的手指,沾上了他珍貴的血液。
成也殺意,敗也殺意。
他靠著這滴血迅速平複了些許內臟損傷,逃出絕境。
這三個月,他躲在舊基地附近可以隔絕氣息的瀑布裡,慢慢恢複著異能和體力。
就等著回來的這一天。
密不透風的屋子裡,一點點細微的動靜仿佛都被放大。
時霧雙手被對方用白斯年的領帶纏繞著綁在床頭,根本無力反抗。
他看到顧如寒的一瞬間就知道他一定會被往死裡報複,但是他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
他打開了係統:“不是說我的血救了他嗎,功過相抵吧,他怎麼還要上我!”
777:“宿主彆忘了這個世界的設定,他肯定是傷得太重了還沒完全恢複所以……”
哦對。
他差點忘了設定。
所以主角攻現在還是在把自己當工具人?
當就當吧,就是能不能溫柔點。
“宿主加油挺住,彆ooc啊。止痛buff我都開上了,您放心,這次我一定一定一定儘快把錯誤報告上傳,查清楚我們總是不斷被拖回小世界的原因,爭取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你上個世界也這麼說!
每次都讓我回到這種被我刷滿惡毒值的世界,這是造了什麼大孽!
時霧扭著纖細的脖子看向窗外,窗簾被拉得緊緊密密的,幾乎透不進什麼光亮。
顧如寒似乎能看透他任何一點心情變化。
掰著他的臉,強硬地將他視線挪回到自己身上。
“總看窗戶做什麼,怕他回來啊。”
他抬起腿想要踢他,卻反而被握住膝蓋。
顧如寒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向他,瞳仁顏色極深,在他倉皇的臉色下,慢慢地將小羊羔剝得乾乾淨淨。
這裡的一切都是白斯年精心布置的。
床頭擺著二人的自拍照,枕套圖案是他最喜歡的鳶尾花,顏色是時霧喜歡的淺藍色。
顧如寒眼神幽深,像汩汩流動的岩漿。
“林景,他在你眼裡就勝過一切是嗎。”
時霧渾身都在發顫,顧如寒這次滿身戾氣,比以往任何時候看上去都要可怕的多,時霧因為驚懼不斷往床頭縮。
窗外陰雨密布,狂風呼嘯。
偶然一陣驚雷劃破陰沉的天色。
“我給你的,你棄如敝履。”
“他給你的,就如珍似寶。”
顧如寒將人往下拽,捏著他腳踝的手微微用力,不出意外地聽到一聲痛呼。
“你就這麼喜歡他,你的眼裡,就完全……看不到我嗎。”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時霧的時候。
他被人欺負,挨了一鞭子,白斯年衝動地替他出頭,他都趴在地上緊緊拽著白斯年要他不要惹事。
這人是這樣地怯懦,這樣的膽小。
可卻為了白斯年——
要他去死。
顧如寒眼神冷硬如鋼鐵。
這一次,用異能再一次緊緊盯著時霧的眼睛。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精神暗示完全不起作用了。
時霧的眼神無比清明,他看著顧如寒,眼底漸漸蓄滿淚水,“你是精神係對不對……我以前竟然從沒懷疑過……你和徐蕊之一樣,都是精神係!”
“所以那段時間我很奇怪,所以我會根本沒辦法親近小年!”
“你異能覺醒了?”
顧如寒驚訝於他竟然能抵抗自己的精神暗示,可是很快,他又發現時霧身上並沒有彆的異樣。
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異能者該有的蓬勃力量。
他的異能。
似乎有著某種殘缺。
顧如寒一時間猜不透其中的關竅,但是現在,他也不需要猜透。
他將人手腳打開。
“是,我是精神係又怎麼樣。”
顧如寒冷漠地反問,“我說過,你必須得是我的。那我怎麼可能讓你和白斯年夜夜歡好,你隻能是——”
啪。
時霧用力地給他扇了個耳光。
顧如寒眼神深邃。
他不再說什麼多餘的,而是利落地捂住他的嘴巴,在他的悶哼聲裡動作殘酷地開始征伐。
“不讓我說?好,那我做給你看。”
窗外雨水越下越大,劈裡啪啦的雨聲打在窗簷上,聲勢浩大又密集。
單薄的窗簷隻是竹篾鋪著層塑料紙做的,脆弱的很,幾乎被打出一道道裂縫,在狂風裡一陣陣抖動,完全不堪風雨的摧折……
時霧再一次鹹魚。
他才知道,之前顧如寒對他真的算是小心翼翼地疼惜著了。
哪怕是他偷偷去見白斯年那次,顧如寒也還算收斂著。
可這次完全不同。
原來他真正放開,是這個樣子。
床身咯吱咯吱不斷響動,幾乎要直接塌了。
而白斯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
緊張又憂懼的心情和不堪重負的身體完全將時霧眼裡的明光一次次摧毀。
顧如寒沒看到他眼裡的灰暗。
將那枚戒指又掏出來,解開他一隻手,“給我戴上。”
時霧搖頭,未乾的水珠沾濕了發絲。
顧如寒重複一遍,時霧緊緊咬著下唇,不知道從哪裡來地勇氣,拒絕了他,“這不是……買給你的。”
顧如寒瞳仁驟然一縮。
倏然,床重重一晃,驚得那人他眼尾泛著紅,淚水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打濕了枕頭上漂亮的鳶尾花。
越發凶狠。
“好,你倔。”
“你也不想想,我是強要了你不假,但我也救了你,救了白斯年,沒有我,你們早就死在外麵。我救了你多少次,林景,你數的清嗎,結果?結果你轉頭為了白斯年陰我?”
“你想和他終成眷屬,你就要我的命是吧,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狠呢,林景。”
“你開著直升機就敢跑,你怎麼敢的。”
破碎的呼吸聲摻雜著泣音。
隨著那人頗有節律的質問聲,在幽暗的屋內斷斷續續地回響,可憐又淩亂。
一次過後,顧如寒心裡的怨火好像絲毫沒少。
隻稍作停歇,又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開始很小聲地道歉,甚至是放下他所謂的自尊開始求饒。
“對不起……啊,我……不敢了……啊……錯了……”
認錯也沒用。
因為顧如寒知道,這根本不是他在真心悔過。
這還是顧如寒第一次這麼絲毫不給喘息機會,連續地將小羔羊架在火上不停炙烤著,仿佛不把羊羔骨頭都烤到酥脆入味絕不停手。
任由他脆弱地啜泣著顫抖,承受不住了,不斷懇求著自己。
那種令人牙酸的哀痛語氣,將顧如寒的心也攪得破碎成一片一片。
可他沒有停手。
畢竟,他的心軟,在這個人眼裡從來都一文不值。
隻有震懾能夠讓他從此學乖。
他要他把這次的事情記得刻骨銘心。
“林景。”
“你下次還動這種念頭,就先想想今天,是怎麼哭著求我的。”
***
新基地的偌大議事廳裡,最前麵那一張椅子始終空著。
如果不是周謹篤定地說就是顧老大讓他把諸位高層們直接召集過來,他們會以為這是一場玩笑。
大約等了差不多整整七個小時。
外麵春雷陣陣,一場大雨瓢潑過後,日落西山。顧如寒才遲遲到來。
看到他的一瞬間,許多高層們都大大地鬆了口氣,又尊敬又感動地喊,“老大,您真的活著!”
“老大,您回來太好了!”
顧如寒坐上了長桌儘頭的那一把偌大的黑色軟皮椅。
眉眼裡還夾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些許力氣,和淡淡的,從容不迫的持重感。
對麵等了他真正七個小時的世界醫療協會組織成員代表緩緩站起來,不敢問他為什麼來遲,隻拿著報表說道,“基地畢竟醫療資源有效。為了全人類的發展,如果你們這邊真的有S級治愈係甚至是S+級,願意交托給我們的話……”
“顧先生,我希望您慎重考慮一下,我們這邊也開出了非常優越的條件,我們可以達成很好的合作關係。其實,有關於‘S+級治愈係’我們這邊的資料更為詳細,他的存在是人類對抗喪屍現在最大的希望。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建議你們還是把他交給我們。這是為了將有限地資源達到效益最大化……”
顧如寒在出神。
離得近的幾個都能感覺到,他根本沒有再認真聽研究院的代表組長說話。
“老大?”過了好一會兒,對方都說完了。
旁邊的陳焱才提醒他。
顧如寒極其緩慢地抬眸。
“出去。”
隱藏的頂級治愈係是時霧。
他不可能會把這個人交給任何人。
不管是為了全人類,還是為了什麼所謂的資源效益最大化。
“顧先生……”
他捏了捏眉心,眼底暴戾增加。
那人手上的材料紙一瞬間被一陣風掀起,且得七零八碎,再在空氣裡化作一片焦黑的灰燼,灑了他滿臉。
狼狽不堪。
在座的人一看到顧老大的態度,紛紛跟著拍桌,硬氣起來:“基地是我們好不容易一點點打下來的,實驗室也是我們搭建的,憑什麼說轉讓就轉讓!”
“快走快走!有沒有治愈係都和你們沒關係。”
“問治愈係乾什麼,怕你被打殘廢了沒人給你治嗎!”
桌前頓時吵吵嚷嚷一片。
對方看上去很不甘心,“我們等了七個小時,你就這麼一句話就想把我們打發……”
顧如寒掀起眼皮,盯著為首的那人眼睛。
“出,去。”
那人眼神漸漸空洞,收起桌上的材料,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跟著他一起來談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