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嗎?就他那個腦子?

雖說早在宮宴之時,朱棣便將自己對於弟弟文哥兒的厭棄表露的淋漓儘致,但此時此刻再說這些,卻也未免稍顯直白。

太子聽得微微皺眉。

倒不是因為他偏心次子,而是覺得兒子性格過於鋒芒外露。

若是尋常人也便罷了,偏他是東宮嫡長子,來日要做皇太孫、皇太子,乃至於本朝天子的,即便是糊弄,也要搞一個兄友弟恭的假麵戴著才好,如此直抒胸臆,未免稍顯……

罷了。

他想,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而燕王等幾位親王對此反倒沒什麼想法。

老實說,皇甫文之前是挺欠的啊。

那麼多親王在那兒杵著,獨獨顯了他出來,他倒是麻溜兒的上去了,那之前那些個遲疑躊躇的王爺們,都成什麼人了?

就你果敢有為,我們都是軟腳蟹?

而相較於其餘幾個兄弟,燕王心裡邊格外的輕蔑皇甫文幾分。

你以為這麼乾,就能討得了老爺子的好,就能做皇太孫,來日再做皇太子?

你難道不知道你爹是如何坐穩東宮之位的?

倘若棄了嫡長子而立庶子,那東宮豈不是自毀根基,叫諸王們看著——噢,原來庶子也是可以理直氣壯去爭皇位的啊?

沒道理東宮的庶子敢去奢想,我們就不敢啊?

誰還不是個龍子龍孫呢!

他心裡邊隱隱的有些不服氣——立英哥兒也就算了,好歹這個大侄兒是真的聰慧,待人和和善,又是嫡長子,立你皇甫文?

還不如立老子我呢!

當然,這話就隻能在心裡想想,當然不能宣之於口了。

相較於兒子們,皇帝更欣賞長孫的膽色與識見,也欣慰於他的赤誠。

要不是如同民間爺孫之間一般親密無間,這小子怎麼敢在自己麵前直接損他弟弟?

他老人家雖說奪得江山做了皇帝,但骨子裡早就養成的東西是不會變的,正如同他對於宗藩血親的看重一樣,他稀罕的是個家人味兒。

彆人擱他老人家麵前裝蒜,成天說些“家國天下”、“兄友弟恭”、“為生民立命”等等高端大氣的詞彙,他為了維係統治臉上讚同,心裡邊其實不太吃這一套。

這玩意兒就跟菜式一樣,宮廷宴席個頂個的精致,材料做工都是頂好的,偏他就喜歡老家的那鍋剩飯大亂燉,最好爐底下還得悶上個紅薯。

甭管這時候有沒有紅薯這東西,總之意思是擺在這兒了。

故而此時聽朱棣說了,皇帝卻也不氣,隻是抬手不輕不重的在他腦殼上拍了下:“你這孩子,打小就淘,好在大事上不糊塗。”

又殷殷囑咐說:“你弟弟畢竟是你弟弟,雖說不是一個娘生的,但身上都流著咱們皇甫家的血,以後他有什麼不好,你隻管教導他便是了。”

朱棣痛快的應了:“噯,孫兒記住了。”

皇帝龍顏大悅:“英哥兒是個好哥哥啊,有你在前邊帶著,想來你弟弟也會越來越懂事的。”

朱棣露出營業性的微笑。

空間裡邊劉徹就在這時候幽幽開口:“可不是嗎。”

他深以為然道:“好的戀愛就是這樣的,會讓兩個人變得更好。”

旁邊李世民猝不及防,一口茶噴了出去。

其餘幾人也是忍俊不禁。

朱棣:“……”

朱棣:滾啊!

你們真的給我平凡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煩惱!!!

劉徹則轉頭去看朱元璋,滿麵不解:“他們都笑了,老朱你怎麼不笑?不好笑嗎?”

朱元璋板著臉,麵無表情道:“我不笑,是因為我生性就不愛笑!”

其餘人霎時間爆發出一陣能把天都掀翻的笑聲。

朱元璋:“……”

好煩啊,毀滅吧!

……

皇帝在東宮待了大半個時辰,便起駕回宮,此時已經過了宮門落鑰的時候,晉王三人遂順理成章的歇在了東宮。

這處偏廳本就寬闊,內裡又設有幾重套間,不然先前燕王與周王也不能跟皇帝奔逃周旋那麼久,此時安排下去,讓內侍將幾張平塌拚在一起,鋪好床褥之後,兄弟幾個抵足而眠。

他們都是在段皇後膝下長大的,尤其燕王與太子更是一母同胞,此時言語,更無禁忌。

周王籲了口氣:“今天可是把我嚇住了。”

燕王也是心有餘悸:“誰不是呢。”

晉王倒是還記掛著太子:“大哥先前勸阻父皇,挨了好一通打,可都上過藥了嗎?”

太子先是配合父親演戲,繼而又跟爹媽一處往乾清宮去議事,最後又因為兒子跟老父親打賭匆忙趕回東宮,還真是忘記上藥這回事了。

其餘幾人見他遲疑,心下了然,周王率先坐起身來,吩咐守夜的侍從送活血化瘀的藥物過來,晉王跟燕王也陸續起身。

太子擺手道:“不打緊的,又不是頭一回挨打了,老爺子的脾氣你們也知道……”

其餘幾個人卻不肯聽,略等了會兒,待侍從送了藥油過來,燕王擼起袖子來幫大哥上藥。

周王則支著下頜,對著晉王指指點點:“三哥你是真不地道啊,明明咱們哥幾個一起來的,憑什麼老爺子隻打我們哥倆兒?”

燕王忙裡抽閒,不無憤慨的譴責了一句:“沒錯兒,三哥你真不地道!”

晉王將被子圍在肩上,活像一隻慢騰騰的熊,說:“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

燕王:“???”

周王:“???”

嗨呀,為什麼聽完更氣了!

周王一把抖開晉王圍在身上的被子,氣勢洶洶道:“你這個罪魁禍首怎麼還理直氣壯的?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還是打一架吧!”

晉王陡然被人掀了被子,臉上慢慢的顯露出幾分驚訝,繼而又下意識的伸手去扯被子,也是伴隨著這動作,手臂處結實的肌肉若隱若現,一望便知是個健壯漢子。

燕王又抽空瞥了周王一眼,再看一眼明顯羸弱許多的周王,語氣狐疑:“五弟可有信心將其這廝拿下?”

周王冷笑一聲,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順勢往塌上一躺,中氣十足道:“沒有!我睡了!”

燕王與太子齊齊失笑。

晉王左右看看,也拉上被子,躺了回去。

……

東宮這邊端是兄弟情深,言笑晏晏,皇帝處卻醞釀著一場嶄新的風暴。

離開東宮之後,皇帝乘坐轎攆返回乾清宮,中途卻被人攔下。

他濃眉微皺,抬手掀開轎簾一線,卻有心腹內侍靠上前來,低聲道:“皇爺,是嚴指揮使。”

皇帝神色隨之凜然。

這個義子雖然年輕,行事卻向來穩妥,若非事發突然,如何會在此時漏夜前來?

他略點一下頭,心腹便會意的退開幾步,嚴釗冷靜平和的麵孔出現在窗外。

他將東宮次孫皇甫文的異動悉數稟告上去。

皇帝聽完之後,第一個想法便是此番樓氏遭到貶斥,他萬事都顧不得,便先去追趕,可見的確有母子之情,料想並非是妖人假扮。

可除此之外……這小子一定有問題!

如若不然,他怎麼能說出太子妃此時自身難保,以及最多四個月就能叫樓氏回來這種話?!

至於他所暗示的是什麼,皇帝略一思忖,便有了答案。

有四個月的時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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