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娘被唐佐的反應給逗樂了,等他走了,馬上掉頭回去找自己弟弟說話,還故意跟他賣了個關子:“你猜我剛剛在外邊遇見誰了?”

劉徹埋頭在案牘之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出去。我很忙的。”

穎娘就跟個被紮了一針的氣球似的,瞬間就泄氣了:“你這人好沒意思啊!”

然而又不想錯過這個向來算無遺漏的弟弟愕然失策的樣子,她到底沒有離開,環顧四周無人後,暗搓搓的湊上前去,小聲說:“忠武將軍!”

劉徹仍舊低著頭翻閱案上的公文,連一個表情都沒給出來。

穎娘不死心,便下了劑猛藥給他:“你大抵還不知道吧,忠武將軍心儀於你!”

劉徹仍舊無波無瀾。

穎娘原本是想看弟弟懵的,沒成想最後竟把自己搞懵了。

她半蹲下身,身體低於桌案之後,又仰起頭來看弟弟的表情:“你怎麼一點都不吃驚?這不對啊——你為什麼不吃驚?!”

“這有什麼好吃驚的?可惜不能叫你知道你弟弟當年玩的有多花!”

空間裡皇帝們哈哈大笑起來:“彘兒即便是男盼女裝,風采也仍舊是不減當年哇!”

李世民道:“替小唐將軍鞠一把淚!”

李元達咋舌道:“壞消息,他心儀的公主是個男人!”

朱元璋不懷好意的接了下一句:“好消息,這個男人並不介意多一個男寵!”

嬴政聽他們吱兒哇鬨騰的厲害,不由扶額:“朕有時候真的是很想屏蔽你們……”

空間外穎娘正在跟弟弟確認:“他喜歡你噯!”

劉徹終於撩起眼皮來看了她一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喜歡的是公主,公主不就是你?我看你該好生考慮一下,日後咱們換回來之後該當如何對待他才是真的。”

穎娘:".........."

我遠遠看見有房子著火了,就想湊過去看熱鬨。

等到了近前之後終於發現,著火的原來是我的房子……

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又忍不住問:“你心裡邊真就是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劉徹道:“你想讓我有什麼觸動?是公務不夠多,還是爛攤子不夠大?亦或者來自京城的危機被解決了,前路一片光明?”

劉徹對著麵前同胞所出的姐姐歎了口氣,再對著她看了會兒,忽然間朱元璋上身,語氣希冀道:“你要不要來幫我分擔一些啊?我看你白天操練,晚上還很清閒……”

穎娘:“???”

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大可不必。

告辭!

……

北關的這場大勝,讓北境諸州揚眉吐氣,消息傳到京城,天子大喜過望,廣宴群臣,遙遙加封謝殊與唐佐之後,毫不吝嗇的給了那位在此次戰役中嶄露頭角的小將一個六品武將的官身。

要知道,那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啊!

初戰告捷,便得如此封賞,若是日後再行建功,前途隻怕是不可限量!

代王已死,諸王再同東宮交際之時,便也就沒了結黨營私的擔憂,成年親王的王妃們幾乎是不間斷的登太子妃的門,又或者是請其過府行宴。

理由都是現成的,大嫂的幾個孩子都不在身邊,她們這些妯娌多陪著說說話,有誰能說二話?

這想法倒也不能說全然都是虛假,諸王的確有撫慰太子妃、以此向天子和天下黎庶展示自己胸懷的意思,但除此之外,也是想通過太子妃來接觸定安公主和目前集結在北關的,那股曾經隸屬於東宮的舊臣們經營出來的勢力……

關於這一點,諸王看得很清楚。

定安公主沒有出嫁,便是皇家的人,且她沒有奪位的理由,相較於諸王,竟是最合適執掌北關的人選……

但她終究是要出嫁的。

經曆了和親之事後,又做出了這麼宏大的一番事業,天子對於這個孫女的看重與關愛與日俱增,早晚都會將其接回,指一門好親事給她,等真到了那一天,北關,乃至於定安公主親自打造出的那個利益團體,又該交給誰?

此事必然是天子說了算,但是定安公主作為這個團體的核心,必然是具備有相當話語權的,而天子為了大局考慮,也一定會參考她的意見……

本朝國事動蕩,多半源於北關,北關既定,天下則安,換言之,如果得到了定安公主的支持,於諸王而言,便是得到了一張儲位的直通券!

有著這一層考慮,他們怎麼會不加倍的討好太子妃,並且通過種種手段來對定安公主進行幫扶?

而定安公主也的確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自從謝殊與唐佐聯手攻克居岩關之後,定安公主便將自己的官署設置在了戎狄與本朝戰線的最前端,以此向北關軍民展示自己與他們共存亡的決心,與勢必同戎狄抗爭到底的信念。

天子聞訊之後慨然長歎,良久不語,然而初次大捷傳來之後,卻隻是厚賜了謝殊、唐佐,乃至於那位安小將軍,對於主持大局、穩定人心的定安公主,卻是隻字不提。

隻是諸王也好,朝臣也罷,卻都十分清楚,天子從來都不是有功不賞的人!

定安公主之所以沒有得到賞賜,大抵並不是因為天子不想給,而是因為天子想給的太多,多到擔憂她承擔不了,所以才會躊躇和觀望!

……

聖旨出了皇城,離開帝京,讓天使攜帶一路北上,一直傳到了本朝與戎狄戰線最前端的居岩關。

劉徹默不作聲的聽天使宣讀了晉升謝殊與唐佐的旨意,也親耳聽了天子賜予安璟六品武將之職的聖旨,卻唯獨不曾聽到關於自己的那份旨意,他臉上不動聲色,心頭卻是波瀾既起。

尤其在聽聞天子聽聞北關缺物少人之後,特意將自己極為看重的幾個臣子送到了居岩關,心緒便更是複雜了。

穎娘捧著那份加封自己的聖旨,美滋滋的來到弟弟院子裡,卻見春郎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前,神情之中竟然隱隱的透露出幾分落寞與蕭瑟……

她瞬間收起笑容,反手把那份聖旨塞到後腰,舉步入內,語氣輕鬆的問:“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喝一杯?”

劉徹抬頭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故意想要借此寬慰自己,嘴角動了動,想要笑一下,卻也未能如願。

穎娘目光往門外一瞥,提起衣擺,往他坐席上擠了擠,硬生生坐到了他旁邊。

“不是吧,”她說:“難道你真的在為自己什麼都沒得到而失落嗎?這種心情,我以為父王薨逝之後,你便不會有了。”

劉徹卻反問她:“你覺得,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穎娘微微一怔,見他問的認真,倒是沒有敷衍,聚精會神的思忖了片刻,正色道:“是一個可怕的,無情的,怪物一般的,英明的天子。”

作為天子的孫女,她不能說他是慈愛的,甚至於隨便從皇室內部抽幾個人出來,親王也好,皇孫也罷,就沒有不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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