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厚的就跟棉被一樣, 還得是好幾層棉被疊在一塊兒的那種。

順著小路而來的車轍鋪在地上,壓出好看的紋路,車軲轆和車廂底下全是雪, 這邊雪更厚實。

春台帶著人清理了一塊兒地, 根本沒人說“天冷,大娘子還是在帳篷裡待著吧”或是“當心小主子”這樣的話。

有顧見山在, 更何況管事早有交代。

薑棠甚至還蹲下捏了個雪球,小小一個。

她不是多貪玩的性子, 捏了一個就不捏了,對幾個丫鬟道:“凝珠陪我,你們去撿柴吧, 結伴去, 早點回來,就在這附近,可彆走遠了。”

這是可以玩會兒的意思。

讓她們在眼前玩也放不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彆光跟著她。

三個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中藏不住喜色, 應聲之後就去撿柴了。

薑棠看了會兒雪景, 然後便回帳篷烤火吃東西了。

這裡的雪和宅院的雪是不一樣的。

凝珠能看出薑棠高興來,那種由心而發地高興。

薑棠剝了幾個栗子,又忍不住看自己放外頭的小雪球, 大約過了半刻鐘, 顧見山回來了。

顧見山提了隻兔子, 兩隻雞,兔子不是雪白的,全身上下一片灰毛, 他直接交給明朝,收拾乾淨醃一醃就能烤了。

剛吩咐完,眼縫瞅見一個雪球打過來,隻不過,這個雪球的準頭實在欠好,歪著歪著就擦著他衣袍過去了。

然後撞在他旁邊的那棵樹上,緊接著散成一堆雪沫。

他順著雪球的來路看去,薑棠正懊悔著,估計在想怎麼就沒打中,顧見山不由一笑,“就你這準頭,等改日我教你射箭,到時候興許能砸住我。”

薑棠有點意動,顧見山說的改日,就是下回他回來那日。

他這人在軍營久了,從不言而無信,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也不會把這事兒忘了。

多學一樣也不是沒用,在家還能解悶兒。

薑棠道:“好呀,到時候你跑著我都能砸中。”

顧見山給薑棠打雪球看,頗有幾分老師的樣子。

他捏了幾個小雪球,衝著樹乾,薑棠指哪棵樹他就能打哪顆樹,真是指哪兒打哪兒。

又過了一會兒,三個丫鬟抱著柴火回來了。

這三人臉凍得通紅,裙擺還有雪,不知怎麼打鬨來著。

柴有了,薑棠戳了戳顧見山,“快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手藝,都餓了。”

顧見山有點手藝在身上的,他以前行軍打仗,有自己做的時候,而且最開始進軍營,這些都會學。

那會兒顧見山還有點公子脾性,永寧侯府吃喝自然好,他那會兒嘴挑,做東西也細致,但後來……就沒那個閒心了,上戰場,能吃飽就行,誰在乎吃的好不好。

再後來,軍營有規定,他又不是火頭營的兵,隻管吃不管做。

偶爾回侯府,也是在正院吃,不拘吃什麼。

就算不怎麼喜歡吃甜的,也能吃下,更見不得浪費糧食。

現在和薑棠成親了,吃的又挑了。

人會一直變。

顧見山手藝不錯,再加上帶來的調料多,先給雞和兔子用調料刷刷抹抹,最後往上麵塗了層蜂蜜,這才架在火上烤。

坐在火堆邊還挺暖和的,左右空氣清晰,也不會覺得煙嗆。

就著烤雞和兔子的空兒,凝珠還往火下扔了幾個紅薯,又起了一個火堆,熱了上帶來的飯食和餅,也不至於光吃烤雞烤兔子。

凝珠心裡話沒說,萬一將軍弄得不好吃,大娘子也不至於餓著。

很快,飯菜的香氣徐徐飄來,好幾樣飯團子、千層餅、做好的炒菜燉菜,好像還有焦焦的肉香。

薑棠也聞到香味了,她仰頭看向顧見山,“這看著還挺好吃的。”

不光有香味,賣相也不錯,烤出來最外麵一層顏色金黃,混著調料的顏色,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應該還不錯,色和香都有了,味能差到哪兒去。

薑棠以前用麵包窯烤的時候,算好時間,隻烤就行了,現在卻要坐在旁邊等著,實在勾人饞蟲。

顧見山用的還是小火,力求做的最好,一邊和薑棠說話,一邊轉著串山雞兔子的木棍。

薑棠心都被香味勾走了,還讓顧見山專心烤,彆說話,千萬彆烤焦了。

顧見山:“……行,那你就看著。”

也許懷孕之後口味是有些變化的,倒不是說從前不愛吃的菜現在愛吃了,而是說,想吃什麼非得吃到,等著也行。

這單烤就小半個時辰,直到把雞和兔子烤成小小的一個,外麵一層金黃帶著點焦褐色的殼,顧見山才斷定,烤熟了。

裡外都熟了。

顧見山給薑棠撕了個雞腿一個兔腿,然後又用片了些肉下來,放在小碟子裡。

“嘗嘗。”

烤肉就著餅吃簡直是人間美味,肉有外麵焦裡麵嫩,也沒什麼腥味,倒是有獨特的木香。

薑棠看了眼燒著的柴,是鬆針和柏樹枝,怪不得。

薑棠胃口大開,吃了一個雞腿一個兔腿半張餅一點菜,凝珠想勸勸,但顧見山都沒說什麼,她做丫鬟的不好開口,隻怕這冷天冷地的吃了嗆風,晚上難受。

顧見山道:“想吃以後還給你做,不過山雞不好吃,家養的肉質肥厚,烤出來比著好吃。”

薑棠停下道:“那可以弄點柴回去,這個樹枝烤肉好吃。”

她覺得吃飽了,就不再動了,剩下的肉給春台他們分了,一行人吃的倒也愉快。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了,但是卻能見路。

月光和雪光融為一體,林子寂靜,路也寂靜。

偶爾聞見幾聲野物的叫聲,卻因為人多,不覺得害怕。在車上有些冷,顧見山用手給薑棠揉肚子,其實也不是肚子,而是胃,省著脹氣,又問她難不難受,薑棠搖頭說不之後顧見山不再問了,“下次還想去哪兒,等我回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薑棠道:“我又不是小孩,放心吧。”

薑棠知道輕重,她的孩子她肯定會小心的,也許是懷孕就這樣,也許是因為顧見山,她對孩子很喜歡。

偶爾對顧見山作一下使得,時間久了不行薑棠自己都受不了。

薑棠對著顧見山的臉就親了一口,“今日謝謝你,你我雖是夫妻,可是有些事,也不是非做的,就像今日……”

顧見山知道薑棠的意思,他道:“你的事就是非做不可,況且,跟你出來,我特彆高興。”

哪怕看著薑棠玩玩雪球,對著雪地笑一笑,他都高興。

所以,不僅僅是薑棠的事兒。

更是他的事。

兩人偶爾會談心,但聚少離多,談心的時候很少,來西北之前有一次,路上有兩次,還有就是這次。

薑棠笑裡帶了點得意,“我跟你在一塊兒,也特彆高興。”

高興到不會胡思亂想,不會計較顧見山對她的好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孩子。

回到家中,薑棠也沒覺得難受,次日顧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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