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秦王說請他出府有事相商,永寧侯覺得秦王八成是成事了。眼下要清理燕王一黨,所以才讓他出去,其他府上估計還有人守著。

雖然顧見風並未真的幫過秦王,可他若是此刻出去,助秦王一臂之力,也能立下功勞。

永寧侯背著手,在廳內踱步,擺在眼前的事太過誘人,隻要往前一步,侯府就能再往上走一步,長子做的錯事也成了好事,無論什麼都有了回旋的餘地。

永寧侯承認自己有一瞬間的動心。

可是,正是因為顧見風說了自己從未幫過秦王做事,連顧見軒去了督察院都不清楚,哪怕秦王登基也沒功勞。既然沒有功勞,他在朝中又逐漸邊緣化,連實權都沒有,秦王找他能商量什麼事。

因為顧見山?可顧見山已經脫離侯府了,那這等好事怎麼會落到他府頭上。

永寧侯也並非沒見過大風大浪的,雖然動心但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

他吩咐道:“去宴幾堂把四爺請過來。”

兒子們都長大了,府中的幾個兒子,最出息的就是顧見舟,不僅立過功,還去過滇南見過世麵,他做決定得和顧見舟商量商量。

管事慌慌張張地去請顧見舟,理清前因後果後,顧見舟並不讚成永寧侯出去。

顧見舟分析解釋道:“門口有人看守,並非所有人都能出去,傳信的人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假的,父親此刻出府,下一刻就不知去哪了。再說,皇宮中喪鐘未鳴,皇上還健在,父親聽秦王傳信,皇上知道了又如何想,會不會以為,侯府早就與秦王勾結了,到時就算我們沒做什麼,罪名也坐實了。”

此刻不出去,最多被治個違令不遵的罪名,若是出去了,往好處想是立功,可等著的不是秦王呢,依顧見舟看,皇上生性多疑,這未見得不是試探。

本就有顧見風在前,侯府走正在刀尖上,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永寧侯覺得顧見舟說的在理,“那先等著吧。”

永寧侯府吩咐門房彆開門,門外人等了一會兒便走了,也不知是回去回稟消息還是做什麼,讓永寧侯在心裡捏了把汗。

鄭氏隻聽著,沒有插話,府中人都在眼皮子底下,不用擔心,她唯一憂心的便是薑棠,不知薑棠那邊怎麼樣了。

顧府門外也有人敲門,管事不敢應聲,那人道:“秦王妃請顧家娘子過去說話。”

說的並非是找顧見山,畢竟人人都知顧見山回了西北。

李管事還沒聽過皇親國戚的名號,雖然薑棠說了誰來了都不能開門,可這是大人物,他沒跟外麵的人說話,但還是去正院稟告此事了。

薑棠可是連秦王妃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何時有了交情,交情好到讓秦王妃派人接她過去說話。

薑棠道:“不必回,也不必開門,隻等門外有其他府的動靜再說,彆人不出去,我們就不出去。”

秦王,難不成秦王成事了?還是說這是皇上的人,連顧見山都懷疑。

倘若是後者……

李管事道:“小的明白。”

主子不發話,他不敢擅作主張,隻讓人好好守著門,無論誰來都不許應聲不許開門。

這般守到中午,外麵還是一點動靜都

沒有,李管事鬆了口氣,就去大廚房吃飯了。

大廚房有兩個廚子,因為薑棠鮮少讓人從大廚房拿飯,所以大廚房的師傅管的是府上丫鬟小廝們的飯食。

府上肉少青菜少,今兒早上吃的白粥蒸饅頭醃鹹菜,中午吃的是白米飯炒大白菜,還是以白菜梆子居多。

好的菜廚子也不敢做,都不知道還要在府中關幾日,能省則省。

雖然以前丫鬟小廝也不能出府,可不至於像現在這麼人心惶惶,一群人不約而同地低著頭,精神恍惚。

李管事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誰也不許這個時候犯蠢!等風頭過去,大娘子必會對我們另眼相待,到時大家就會覺得這幾日的忍耐不過是磨練罷了。咱們不必愁,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呢,我們有將軍,將軍在西北立下了赫赫戰功,大娘子也是有主見的,無論如何,府上都不會出事。”

顧見山護禦朝太平,也護著他們,無常來了都得繞道走,他們有啥可怕的。

這麼一說,眾人都打起精神,吃飽飯,該做的活還得乾,總不能因為府外有事,府內就不打掃了,花枝就不修剪了。

而薑棠中午吃的是烏雞湯、炒青菜、蒜香排骨。

她和顧寧昭兩個人三個菜,顧寧昭昨晚哭的厲害,但今兒也就忘了,他人雖小吃得卻不少,吃了一個大雞腿一個雞翅,不少青菜,兩塊排骨。

薑棠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多吃點,剩下的菜也沒給丫鬟們分,本來肉就少,晚上還能再吃一頓。

有顧寧昭陪著,薑棠的確有伴一些,就是不知侯府如今是什麼情況。

薑棠低頭看了眼顧寧昭,顧寧昭正在啃排骨,他吃飯很斯文,嚼東西時抿著唇,腮幫子鼓著,吃的很香。

薑棠又給他夾了一塊肉,“多吃點,吃完這個棠姨給你做小點心。”

府裡最不缺的就是米麵,各種調料能用許久呢,就是牛乳不多,不過這會兒味道差點也不打緊。薑棠打算做點麵包點心,也給下麵的人分分,也能有點盼頭。

這會兒最不缺吃的應該是長寧侯府吧。

薑棠想著長寧侯府那麼大的地方,邊邊角角都種了糧食和菜,雖說這會兒正春種呢,但府上也有暖棚,菜和肉肯定是不缺的。

薑棠不免有幾分羨慕,可是顧府上下景致極好,仿的是江南林園,聽說明國公府抄家時抄了不少金銀珠寶,可見在其中耗費了多少財力物力,把這地方推了種地,薑棠真心舍不得。

再有這種事也不是總有,薑棠隻盼著能早點結束,千萬彆再有第一次。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開門出府了,若出去,等待的將會是什麼。

真的封官加爵,還是被當成秦王黨羽直接處死。

自然有人出府。

秦王的私兵去敲韓家門,韓文柏早就等著,忙不迭就出府了。

有人帶著韓文柏進宮,宮內宮外都已經打掃乾淨了,根本看不出昨晚發生了什麼。

韓文柏心裡急切,恨不得現在就飛進皇宮,隻嫌馬車不夠快,他甚至督促車夫再快點。

街上沒人,車夫就揚起馬鞭快了些,車夫知道些許內情,彆的他沒見過,但這麼上趕著下地獄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到了宮門,韓文柏立刻下車,走路飛快,一路到了勤政殿。

宮人一路引著,到了勤政殿就告退了,韓文柏見門口守著的人不是李德順,心中的石頭悠然落地。

不是李德順就對了。

小太監打開勤政殿的門,韓文柏笑容僵在了臉上,坐著的是安慶帝,一旁站著的是燕王,這一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韓文柏腿一抖,人直接跪在地上,“臣叩見皇上……叩見燕王殿下。”

安慶帝抬起眼皮道:“愛卿見了朕很是吃驚呐。”

韓文柏自是道不敢,隻是這不敢已經晚了,他無法想象在這兒遇見燕王和安慶帝意味著什麼,但那個讓人傳信請他議事的秦王肯定不在此處。

安慶帝不急著查人,讓人把韓文柏關進天牢,又等著見了彆的人。

過來的人還不少,許多安慶帝知道的,還有許多不知道的,更有是如牆頭草那般,想著撿現成的功勞,哪怕從前沒有沾染,想著立功也出門了。

當然,還有許多沒出來的,不能單憑這一件事來判斷到底是不是秦王一黨,安慶帝把此事交給了大理寺,趙禛從旁協助,一個人一個人地查,一家一家地搜,等人都抓來了,再放盛京城的世家官員出來也不遲。

安慶帝已經寫好了傳位詔書,他打算傳位於趙禛,不想等自己死了以後,趙禛再繼位。這個皇位他到現在已然是身心疲倦,爭鬥不眠不休,親生父子,卻互相算計互相猜忌互相殘害。

新太監叫安慶帝用的不是很順手,他偶爾會想起李德順來,先是被一箭穿過胸口,然後被一刀抹了脖子。

他還想著,趙耀興許不會對李德順做什麼,本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卻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安慶帝不想自己也這樣。

無論查出什麼來,趙耀無外乎被賜死幽禁,言貴妃陪了他三十幾年,今早已經賜死了。

安慶帝覺得最近身體不太中用,怕是也時日無多。

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安慶帝隻想這事快些結束。

錢鬆明宮變那夜傳信讓之回宮,今日後半夜裡才到了盛京,不過已經是第四日了,大理寺少卿留在了嶺南,錢鬆明是獨自回來的。

皇上命他徹查秦王謀反一事,其中牽扯過多,盤根錯節,秦王一黨不少,審犯人的時候錢鬆明聽有人攀咬出顧見風,臉色微變,又把韓文柏提上來再審。

韓文柏自然不會供出已經嫁出去的女兒,韓家能躲一個是一個,隻要永寧侯府不出事,韓家就有再起來的希望。

顧寧遠是他的外孫,他死了,韓家人死了,可顧寧遠身上還有韓家的血。

但是,就算韓文柏受的住刑不說,韓家人不說,韓家書房裡也有與韓氏往來的書信。況且,吏部尚書也入獄了,顧見風入吏部是他一手促成,韓文柏不說,他也會說。

說的越多,就能減輕罪行,就算自己沒活命的機會,但都想著為家裡人爭取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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