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直直地落下, 偏僻的小巷口也被這些溫和的金色點亮,遠處時不時傳來信徒們談論接下來慶典的聲音,而此刻的巷子裡卻隻有犬獸低聲的嗚咽。

藥檀動作很熟練地攤開一張小毯子, 把犬獸平放在了地上, 然後動作溫柔地給它處理起了傷口。

先把腹部被血汙浸透的獸毛剃乾淨,然後依次撒上止血藥劑和止痛藥劑,緊接著又檢驗了一下傷口是否有毒……一連串雜而有序的過程結束後, 他輕柔地為這隻犬獸包紮好了傷口。

陽光下,少年白淨的臉上也沁出了細微的汗珠。

他抬手隨意地擦了兩下,最後用小毯子把犬獸裹著,遞給了邊上看了好一會兒的白胡子老頭。

“可以了,您的犬獸已經沒事了,不過我給它用的止痛藥劑中有助眠的成分, 所以它可能要睡一陣子才會好起來。”

白胡子老頭低著頭,目光平靜慈和地注視著藥檀的動作,看到藥檀把犬獸遞過來,他緩緩地把揣在袖中的手拿出來,接過了這隻正在眯眼打盹的犬獸。

藥檀則開始收拾起那些未用完的藥劑。

在外麵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 他通常都是拿藥劑給陌生人用的。

果然, 白胡子老頭果然看向了那些藥劑瓶子,溫和地詢問:“年輕人, 你是藥劑師?”

藥檀點點頭, 笑道:“是的。”

“真是少見啊,西塔城裡可鮮少有藥劑師存在。”

“咦?那平民們受傷了怎麼辦?”

“教堂裡的有很多牧師, 所以他們都更依賴治療魔法的力量吧。”白胡子老頭抱著犬獸微笑著回答, 視線落在藥檀的身上:“看你的樣子, 倒不像是西塔城的人啊。”

藥檀並沒有想過隱瞞自己的來曆, 畢竟他們這群接受賜福的年輕人來到西塔城的消息估計都傳得庭廣了,而且標誌性的黑發黑眼……估計想瞞都難。

他簡單地說了兩句,隻說自己是從東塔城那邊來的,老者目光慈和的聽著他說話,時不時輕輕撫摸著犬獸的腦袋。

在聽到藥檀說想要尋找一些藥材之後,老者和聲道:“西塔城賣藥材的地方不多,真正少見的藥材在一層的雜市中或許才能碰到,我帶你去吧,就當做是你救下這隻犬獸的報答。”

藥檀思忖片刻後,笑著道謝跟了上去。

就這樣,白胡子老頭慢悠悠地一邊撫摸著犬獸的腦袋,一邊朝著西塔城的一角走去。

雖然兩人的年紀差得有些遠,但藥檀這家夥連狗都能拉著嘮兩句,更何況是人了,很快,他就從老頭口中摸到了不少有關西塔城的信息。

比如西塔城一共有五個圈層,第一層麵積最大,居住著百萬普通信徒,這些人之中有天賦的會在經過選拔後進入教會擔任神職人員,有一些人會被排遣到其他幾座塔城的分教會中為教會選拔優秀的苗子,大部分留守在西塔城。

再往上,則是修行者居住的第二層、第三層和第四層,這裡的人或是預備進入教會的修行者,要麼就是教會的神職人員,越是往上在教會中的地位越是尊崇。

至於第五層,就是整個光明教會的權力核心區域,光明教廷。

這裡平時是禁止進入的,能自由往來的隻有獅鷲騎士團、裁判所和主教以上的神職人員。

藥檀好奇地回頭看向頂端,可是西塔城太大了,一眼望去看不到頂端。

“所以你是在東塔城中學的藥劑知識嗎?”老者不經意地問道這件事。

藥檀的腳步微微一頓,他的視線緩緩落到了老者的臉上。

後者抱歉道:“是不是問得有點多了?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藥檀的笑容不減,他搖搖頭:“沒有,其實我隻是個遊民,大部分知識是在塔城外學到的。”

“哦?你居然是遊民啊?”

“是啊,我們村子非常偏僻,所以很少和塔城有往來,甚至村裡的老人在魔獸山脈附近住了幾十年了,都還是這兩年才從一些無意闖入的冒險隊伍中聽說了塔城的存在。”藥檀臉上適時露出羞澀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什麼治療魔法的存在,隻能多研究研究藥劑知識了。”

“哦?你們居然沒和塔城來往過,那想來生活得很艱難吧?”

藥檀一本正經道:“也還行,我們村裡有不少咕咕雞和豬玀獸,山裡的野菜蘑菇什麼的也很多,每個月也能吃點肉的。”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所以您看我治療犬獸這麼熟悉,就是因為之前治過被魔獸咬傷的豬玀獸,有經驗了。”

老頭歎息:“聽起來真不容易啊。”

“還好還好。”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位於西塔城的一處交易集市,這裡其實和東塔城的集市沒有太大區彆,上百個小攤位整齊排列著,攤位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雜物,有蔬菜食物,也有魔獸肉或是各種手工藝品。這裡也總算多了些生活的氣息,信徒們采買著東西,偶爾也會溫和地討價還價,但是像東塔城那樣還價還到臉紅脖子粗的情況卻鮮有發現。

或許因為這個集市太大了,所以市場邊緣甚至還有兩名霜狼騎士在來回巡視著秩序。

將藥檀帶到這裡以後,老頭便停下了腳步。

他聲音和緩地道彆:“年輕人,裡麵或許會有你要的東西,我先回去了。”

藥檀禮貌地道謝,目送著白胡子老頭緩緩離去的背影。

在轉身走向集市後,他臉上的笑容才慢慢地轉為疑惑和深沉。

藥檀撒謊了。

擁有十多年話本閱讀經驗的他,非常完美地編造了一個故事,故事中的他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仿佛真的被光明神拋棄,一直住在無人庇護的偏僻山野之中。

但是藥檀並不是真正的撒謊精,至少他之前被帶回巨木村的時候,麵對智者和蘇珊他們,他就沒好意思這樣胡說八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的潛意識卻讓他這樣做了。

真是奇怪。

藥檀壓下異樣的情緒,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了集市之中。

老頭似乎很了解西塔城,這裡果然有不少新鮮采集來的藥材,藥檀買了不少好東西,等到逛完離開的時候,暮色都已染上集市外的林梢了。

藥檀踏著暮色回到莊園。

此刻賽爾他們都擠在天劍宗的房間裡,屋內眾人正在講述著今日各自的見聞,又商量著明天要去看獅鷲騎士軍團訓練的事情,還挺熱鬨的。

黎離抱著劍站在門口,看到藥檀歸來後,轉身朝屋內走去。

她淡淡地問了句:“沒遇到危險吧?”

“沒有。”

“那就好。”

藥檀快步跟到了黎離的身邊,低聲道:“明天我就不去獅鷲騎士軍團那邊了。”

黎離止步,好奇地挑眉:“怎麼了?”

“遇到了一個有點古怪的人,我想再去探探。”

她皺眉,嚴肅問:“有沒有危險?”

藥檀輕鬆一笑,學著黎離的口吻回答:“不會死。”

黎離瞪了他一眼。

“哈哈不說笑了,這裡是西塔城,就像庫查茲說的那樣,我們可是被選中去參加光明神賜福的人,就算他們看不慣我們也隻能刁難一下,不敢真的動手做什麼的。”

得到藥檀的保證後,黎離才不冷不熱地點點頭:“知道了。”

次日天微亮,庫查茲便騎著獅鷲落到了莊園之中。

他理了理身上亮閃閃的銀色盔甲,興致勃勃地衝到了莊園之中,已經打算好了今天要在自家摯友麵前展示未來騎士長的風采了。

結果在看清莊園中等著的人群後,他左顧右盼,最後確定藥檀不在裡麵。倒是阿瑞斯戰鬥學院那群家夥一邊吃著零食一邊興致勃勃地等著,伊莉絲的手上甚至還拿了魔法留影道具。

對此,她非常興奮地表示:“這可是傳說中整個大陸最嚴苛的獅鷲騎士軍團的訓練誒!我得好好留下魔法畫麵回去賣……啊不,是和同學分享。”

梅麗莎也讚同地點點頭:“沒錯,這的確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們或許也能夠嘗試一下他們的訓練方法。”

賽爾抱著劍一臉的冷傲:“嗬,我上我也行。”

“……”

看到等著的是這麼一群家夥,庫查茲的臉馬上垮下來了。

他沒好氣地問:“怎麼隻有你們?藥檀呢?”

“他是藥劑師,肯定更想看各種各樣的藥材,他對獅鷲騎士怎麼訓練沒什麼興趣的。”科林斯親昵地搭上賽爾的肩膀,嘿笑道:“走吧,你都特意來接我們了,不去看看就是不給你麵子啊。”

庫查茲忍了,沒好氣地帶著這群家夥往最近的禱告室走去。

“咦?你不是說要帶我們看訓練嗎?怎麼不往上走去光明教廷呢?”

麵對科林斯的提問,庫查茲沒好氣地回道:“西塔城比你想的大,光靠著走想要去教廷起碼要走兩天!再說了,獅鷲騎士們不在教廷裡麵訓練,都是在第四層城區訓練的!也就是堂堂未來的騎士長能夠用傳送魔法陣帶你們過去,嘖,要換成彆人可沒資格帶你們這些家夥去長見識。”

伊莉絲好奇抬頭,問庫查茲:“所以這個傳送陣是隻有你才能開啟嗎?”

“那倒不是,隻要能啟動就能傳送。”

“哦。”

庫查茲連忙辯駁:“但是能進入這座傳送陣的人很少的!”

“比如說哪些人?”

“隻有獅鷲騎士和諸位主教才有權力使用它的!”

伊莉絲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我聽老師講過,獅鷲騎士好像有好幾百位吧?然後主教的話,紅衣主教似乎很少,但是白衣主教似乎也有幾十位?所以其實能動用這座陣法的也有好幾百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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